端木淺看直了眼,沒有感覺到身旁薛初染越來越顫抖的身體與漸漸緊握的玉指。
待她回過神來之時,破碎的三個字已從薛初染絳唇中吐出,她喊著:“宮悲月!”多少離恨昨夜夢中,這張顛倒眾生的臉她輾轉一生都不會忘懷。
端木淺愣然,目光落到白衣男子身上複又落回薛初染的臉頰,她的臉上是刻骨的恨意與刻骨的深情,交織然後撕裂。
端木隆微微蹙眉,一手攬住她的肩擁住她簌簌戰栗的身子,聲音中聽不出絲毫的情緒,平靜道:“初染,這位是玄鳶宮宮主,宮離綻。”
玄鳶宮,向來是江湖的傳奇,處於赤龍南雀交接之處。三年前曾銷聲匿跡,沒人想到的是三年後的再次出現卻是更為的強大。
眼前的宮離綻便是那個江湖傳的神乎其神的玄鳶新主?隻是他不過十六七歲的模樣。端木淺呆愣住。
“你是宮悲月的兒子?哈哈哈,他果然有兒子了!”聽到此話,薛初染悲憤地笑了起來,美眸中是接近崩潰的愴然,“你父親可好!”個個字嘶啞如從牙縫中擠出來一般。
“家父三年前舊疾複發,已經故去。”宮離綻平靜地答道,卻是微微垂目,眸中宛若染霜。
“舊疾複發?故去?”薛初染似笑似泣,一瞬間似是蒼老了幾分。她仰天長笑,“報應報應!宮悲月,這是你的報應——”聲音嘎然而止,淚水潤濕了她整張臉。
端木淺顧不得滿心的疑惑,手足無措地拉了拉她的衣角,試圖想拉回她的理智,她能感到薛初染內心灼燒的恨意,那般的深入骨髓。
端木隆擁著薛初染又緊了幾分,無奈地歎了口氣,在她耳畔輕語道:“初染,你嚇著淺兒了。”
薛初染的臉色驀地蒼白起來,掙紮地看了端木淺一眼,終是不再言語。唯有起伏的胸膛出賣了她依舊不能平靜的心。
端木隆聲音低沉地幾分,對宮離綻道:“內子身體不爽,讓宮主見笑了,若不嫌棄,請暫住幾日,讓端木隆尚能近地主之誼。”
宮離綻微微瞥了顏薛初染,自始至終沒有情緒的波動,“如此多謝門主。”
端木隆穩然一笑,朝外喚道:“來人,帶宮主去相思閣。”
宮離綻旋即轉身,舉步而走,白色衣袂輕擺,與陷入沉思的端木淺擦肩而過。
她驀然看著他出塵的背影,未料他倏得回頭,那時那刻四目相對。
端木淺心中宛若驚起千層浪,這一眼,洗盡鉛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