勺子伸過來,我下意識乖乖張開嘴。
等到藥汁一口全部咽下肚,簡直腥得要命苦得還魂啊。
我瞬間嫌棄得五官皺巴巴擰成一團,脫口抱怨道:“不是加了百合蜜嗎?怎麼又腥又苦?”
舜璟上仙眉宇發蹙,臉色一沉:“我何時說過。”
呃,他這麼一問,我立刻徹底清醒。
想來我的風流病,怕是病入膏肓了。腦子竟能白日編扯些與他含情脈脈地相處場景,嗚呼哀哉。
我萬分尷尬地紅著臉,突兀地冒出一句:“這是哪裏?”
“雲雪之巔。”
淡漠依舊的回答。
他好像並不介意我如此生硬的轉移話題。
我隻得再接再厲攀談起來,深怕日後凡塵會傳出一段千古笑話。而笑話的內容,有關於一隻狐妖與一位上仙,聊天聊得不融洽,終誤了卿卿小命。
我小心翼翼遞過話題:“舜璟上仙,我已經被廢掉修為。你還帶我來這做什麼?”
他沉默半響後,避而不答,徑直另問道:“你究竟是人還是妖。”
這話題轉得太快,以致我的反應有些跟不上。
我僵著身子,怔怔一頓。
麵對上仙級人物,是萬萬不敢撒謊的,我隻得目光誠炯且小聲肯定地答道:“妖。”
“你若是妖,修為被廢後,理應被打回畜生原形。為何你反倒恢複人身?”
經他提醒,我低頭一看。
簡直哭訴無門。
我的四條狐狸腿都不見了,就剩兩條白花花的大長腿……
任我如何抖擻來去,都變不回狐狸身子。
我伸手摸著自己柔軟挺翹的胸部,一個荒誕的念頭轉瞬即逝:“難道我是人?不可能!”
舜璟淡然自若地挪開視線道:“亭亭女子,豈可如此輕浮。”
我羞澀紅臉縮回手,規規矩矩背在身後,靜候發落。
“你、”
他倏忽欲言又止,眉梢眼角懸著猶豫,身子斜向我,一張臉越湊越近……
近到他淺促的呼吸,溫柔停拂在我臉上;近到他濃密的睫毛,我能根根數清。
堂堂一介仙尊,該不會,欲行無禮之事?
但這不重要。重要的是,這一刻麵紅耳赤的我,為什麼會情不自禁地撅嘴迎上去。
念頭未落。啪! 額頭挨下一記爆栗,痛得我好生委屈。
他玉麵生寒,皺上眉頭:“枉你修為被廢,竟還滿腦子風花雪月。”
我尷尬收回所有不純潔的小念頭,暗自嘀咕怎麼每每見他都想撲上去。
真是縱他虐我千百遍,我仍待他如初見。
我欣然沉浸在自己寬宏大量的賢淑美德裏,萬萬沒料到,他遲疑半晌後拋出一個問題,會從此羈絆我的一生悲喜。
“你眉心為何結下仙術封印?”
此問一出,驚得我差點魂不附體,勉強鎮定:“難道那不是胎記?”
“看來你並不想走。”他微微動怒,態度冰冷陡轉。
論掌握聊天技巧的重要性。
言多必失,我不敢再答,他亦不再問。
頓時屋子裏,沉悶得好像空氣都不再流轉。
四目相對,視線交接。
我恍惚看到,一襲紫袍的舜璟,神情冷峻地站在我麵前,言語斬釘道:“菀菀,世間男子千千萬,你絕不可以愛上禁殿所囚之人。”
“為什麼!”我固執地抬頭迎上他凜冽的目光。
“你又在自言自語些什麼。”舜璟無語冷沉著臉。
我艱難咽下一口唾沫,極力使自己保持清醒,低怯實誠道:“我好像又犯病了。”
“看得出,你病得不輕。”他意味深長地斜舀我一眼。
呃,這口氣,分明是說我神經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