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小仙鯉,那我豈不是,不能照顧到你了……”
姍姍瞬間淚水啪嗒啪嗒地滴進桶裏。
我溫柔勸慰著姍姍:“別哭了,讓銀尾仙鯉先回去養傷吧。等它身子恢複好了,你們以後還會再見的。”
“嗯。也隻能這樣了。”姍姍依依不舍地摸了摸桶中的銀尾仙鯉,哽咽淚涕:“小仙鯉,乖乖養傷,等我,有機會再去看你。”
我安撫好姍姍後,向月老懇請道:“我與姍姍不便前往蓬萊瑤池。還請月老慈悲,代我們將銀尾仙鯉安送回去。”
月老微微頷首應允:“無礙,回趟蓬萊便是。”
“對了,還請月老日後對它多加照拂。”
說完最後的請求,連我自己都覺著提得是不是多了些。
畢竟月老與我們的關係,無親無故,無疏無近。我說的話,他大可不必理會的。
可是沒想到——
月老安靜淡然地站在旁側,耐心聽完我說話,然後淡色的薄唇溫和輕言道:“嗯。好,沒事的時候,我會多去看看它。”
有了月老的親口應承,我與姍姍都放下心來。
目送走月老和銀尾仙鯉後,姍姍哭趴在我懷裏:“姐姐,你說,我以後真的還能再見到小仙鯉嗎?”
“當然能。隻要你想見小仙鯉,小仙鯉想見你,你們彼此念念不忘,必能相見。”
我心疼地抱著姍姍,繼續哄慰道:“別哭了。你剛出落成亭亭標致的小姑娘,什麼都沒學會,就先學會掉眼淚,這樣可不好。”
“嗯。姐姐,我知道了。我出去取水洗把臉。”
姍姍乖巧點頭,擦掉眼淚往廟外走去。
空蕩蕩的廟堂內,我站至桌案旁,望著尚在昏睡中的張天術,心中隱隱開始憂慮另一個問題:“張天術他已經忘掉了青蛇姐姐,我應不應該再提起呢。若是提起,怕他不能承受青蛇姐姐的死訊。若是不提,又對念兒不公……”
唉,就在我百般糾結,萬般無奈,難以決定時——
張天術指尖微顫,緩緩清醒過來。可他茫茫然睜開眼,第一句問話便考到了我。
“你是誰?為什麼救我?”
“我、我叫白菀,我、噢對了,我路過天山腳下,碰巧見你昏倒在草叢裏,就順道把你救了回來!”我不利索地撒出還算圓滿的謊。
張天術猶疑地將我看了又看:“我怎麼覺得好像在哪兒見過你?”
我心虛地偏過臉去,“道長,你認錯人了。”
原本還想蒙混過去,奈何張天術記性太好。
“我想起來了!你是那個闖進戒律院裏,想取我性命的姑娘!”
麵對張天術的斷然指認,我尷尬得滿額滲汗,不好意思地解釋道:“道長切莫放在心上。當日,是白菀認錯人了。”
張天術攏眉皺問:“可你叫著我的名字,說我風流,罵我負心漢,還怪我害得你姐姐好苦,不像是認錯人的樣子。”
我硬著頭皮,繼續掰扯道:“道長不必掛懷,當日確是白菀認錯人了。”
“那你的意思是,我清虛觀裏有修行的弟子負了你姐姐?你錯以為那人是我?”
張天術的不停追問,讓我掰謊的速度,有些跟不上反應的速度。
我支支吾吾,勉強應了一聲:“是。”
張天術頓時神情嚴肅道:“姑娘對我有救命之恩,且我張天術身為掌觀真人堊寂座下大弟子,對觀內的師弟師妹們有教導之責。如果真有姑娘所說之事,待我回去查明,定會加以嚴懲,絕不姑息!還請姑娘告知,此人姓甚名誰。”
我艱難咽下一口唾沫,不知如何作答,瞬間感覺自己搬起的石頭,重重砸在了自己的腳上。
我趕緊重啟話題道:“不是不是。沒人辜負我姐姐,都怪我一時魯莽,沒搞清楚情況,以致誤會了你們觀裏的道長。”
“沒事就好。”
張天術長籲一口氣,臉色緩緩平靜下來,對我坦言道:“不瞞姑娘,近來,我都覺得心裏空落落的,好像少記得了些什麼。我一直輾轉難安,擔心自己真如姑娘所說,在觀外犯下過錯,自己卻不記得。如今聽姑娘這麼一說,我終於可以放心了。”
我默默看著張天術,臉上勉強陪襯著擠出一絲笑意,心底卻是晦澀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