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曼的喪禮遵照董太後的吩咐,按照貴妃的級別在皇宮中舉辦了七日。
皇上不吃不喝渾渾噩噩地過了七日,朝政上依舊由太子德宣監國,翁相輔佐。
身體極度虛弱的皇上三番五次地出現在林曼的靈堂上,都被眾位子女和宮人們攙扶著送到長安殿。在韓代,不僅是妃嬪哪怕是皇後的靈堂上,皇上作為一國之君,都是不能出現的,因那是十分晦氣的場所,會壞了皇上的命數。
朝堂之上,年僅八歲的太子德宣,雖身材矮小,麵容稚嫩,但坐在放置於七級台階的高台的龍椅之上,大有高高在上之意。
“眾位愛卿,有本早奏,無本退朝。”
聲音大卻幼嫩,德宣監國的這些日子,這句話成了每日早朝的唯一話語。
剛開始殿裏的大臣們,還很認真地陳述想要上奏的張本,但沒過幾日,大臣們便發現無論陳述得認真與否,是否言之有物,太子殿下都隻會說一句:
“本太子知道了。”
之後,奏本交上去,等待翁相給出一些裁斷允準。
現在,眾位大臣們每日早朝便是簡單地將奏本陳述一下,為了是把奏本早早地交上去。
今日,德宣依舊還是老樣子,看著大臣們將奏折一一呈上來。
“退朝。”
德宣說了一聲,剛要起身,便看到眾位大臣跪在地上,喊的不是“恭送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請留步。”
德宣太子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邊的太監小桂子,小桂子對這突如其來的眾臣異口同聲也不明白,便走到太子身邊,扶太子又坐了下來。
德宣向朝堂上望去,除了自己的二外公溫柏新和舅舅溫錦麟莫名所以地站立在原處,其他的大臣都俯首跪在地上。
“眾位愛卿,有什麼事?”德宣問。
“臣等聽聞皇上龍體已無大礙,臣等懇求皇上臨政。”大臣們眾口一詞。
德宣太子一下有點兒慌了神,不知該說什麼,扭頭看了一眼小桂子,小桂子正眼看前方大殿的方向,根本沒有看到德宣太子期盼的眼神。
站在大殿上的溫柏新和溫錦麟剛剛得知眾臣並沒有臣服於太子,也看出了德宣的窘迫。
“父皇……父皇龍體欠安,並沒有要臨政的意思。”德宣的臉有些漲紅。
殿上大臣們的眼睛各個如炬,雖對德宣太子畢恭畢敬,但早把他的怯懦看得透透的。俗話說得好,三歲看大,七歲看老。在這威嚴的朝堂之上,身為太子的他,遇到情況,不是想從身旁的太監那裏尋求幫助,便是看母家親眷的臉色。
“太子殿下,臣等請求麵見皇上。”大臣們異口同聲。
德宣皺著眉頭,臉上的肌膚似在抽搐一般地不自然地抖動著,眼睛裏閃爍著委屈的淚光,看向了溫柏新和溫錦麟。
溫錦麟看到了外甥的尷尬,但礙於自己目前的官職有名無實,生怕自己的衝動讓自己的前程更加渺茫,他看了看站在不遠處的叔父溫柏新。
“既然皇上龍體欠安,各位大人想請皇上臨政,又何必非急於一時呢?若是皇上因此龍體受了損傷,誰人能彌補呢?”溫柏新說著,掃視著跪在地上的大臣們。
“溫大人,您這話說得有些誇張了。自古以來,皇上龍體欠安,作為朝廷重臣,都有前去探視之禮。如今,皇上已有近半月不來早朝,我等甚是擔憂,隻是請求探視皇上,又有何不妥嗎?”大理寺卿閻合錚說道。
“閻大人說得甚有道理。”其他的大臣們紛紛說道。
德宣坐在龍椅上,看著堂下的大臣們紛紛將矛頭指向了二外公,無意中看到了舅舅溫錦麟正用嚴厲的眼神望著自己,對自己施壓,想讓自己主持局麵。
德宣更急了,站起身來,大喊了一句,“退朝”,便跑著下了台階出了大殿。
小桂子大喊了一句“退朝”後,便急匆匆地跟在了德宣身後。
德宣邊跑邊哭,穿著的太子服險些將他絆倒。
“太子殿下,慢點,慢點……”小桂子追在身後。
德宣停下來,用袖管抹著眼邊的淚水,看到身後跟在一群太監和宮女,氣急敗壞地喊道,“你們都滾開,不要跟著我!”
小桂子趕忙跑過去,蹲在他身邊,替他擦淚。
“嗚嗚……我再不上朝了!我再不上朝了!……”
說完,德宣就朝著芙華宮跑去……
溫皇後正坐在榻上悠閑地喝著茶,看到哭哭啼啼便闖進宮來的德宣,放下茶杯,便迎了上去。
“皇兒,你這是怎麼了?今日沒有早朝嗎?”溫皇後問著,用帕子擦拭著德宣臉上的漣漣淚水。
“母後,兒臣不要當什麼太子,兒臣不想早朝!”德宣哽咽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