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不斷理還亂(2 / 2)

信通了快一年了,我的生日也就要到了,他寫信寄來一百元,邀請我到他的家鄉趙州橋去過生日,我有些猶豫,沒有去。他來信的字裏行間充滿了氣憤,可我還是不能肯定他就是我的另一半。也許人生本來就有很多曲折,他看出了我猶豫和擔心,把自己的工作證寄給了我,還把自己領導的名字、地址都告訴了我。而這封信並沒有按時到達我的手裏,因為他因為幹活時把手給弄傷了,信是用左手寫的,自己沒有親自到郵局去交信,而是通過一個朋友辦的,結果這封信被壓了下來。而我因為沒有他的消息,覺得此人似乎並不可靠,不去也許是明智的選擇……一個月過去了,正當我想放棄這麼一段感情的時候,他的信來了,質問我為什麼不給他回信,還壓了他的工作證。我不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於是,我寫信告訴他,我沒有見到他的工作證,並決定到他的家鄉去一趟,可這封信又一次遇到了攔路虎,沒有順利到達終點。我卻以為信到了他的手裏,踏上了北上的列車。在成都火車站,我給他發了一封電報,告知他我的車次,到達的時間。車在邢台火車站拋下了我,黑魆魆的夜晚,我提著行李獨自走出站台,行走在陌生的他鄉的土地上。在出站口的人群裏,他焦急地眼神盯著出站口,手裏拿著一本紅色的采訪本。我走到他的跟前,他接下了我的行李,也許是旅途的疲憊,我們沒有一句話。

在火車站附近,有一個拉麵攤還在冒著熱氣,他帶著我坐到麵攤前,要了兩碗牛肉拉麵,可我沒有胃口,胡亂吃了兩口,在他的安排下住進了一家旅店。第二還不是很亮,他就在門口把我給叫醒了,早飯是燴麵加一碗蛋花湯。坐在中巴車上,窗外是一望無際的平原,麥子剛種下,光禿禿的平原上,有三五個人在忙著幹活,間或一點菜地竟然巧妙地點綴了平原,村莊如同平原衣衫上的花紋。路邊的白楊樹像士兵一般挺直了身板,等候著人們的檢閱……靠在車窗上,望著窗外,我不知道我的下一步該怎麼走,也不知道當初在信裏約定能不能保證:相處半年,相互不要侵犯,等時機成熟後再結婚。茫然的我,心裏的鼓在砰砰地敲,腦袋昏沉起來,懊惱自己對自己的人生沒有作仔細的安排……

跟著他進了家門,放下行李,他就四處尋找他的母親,鄰居告訴他是去地裏幹活去了。心裏有些不高興的我沒有一句話,也沒有想話的意思。有鄰居從院門裏探進頭來張望,我臊得無處可藏,隻好任由他們張望,大方接待。終於等到婆婆趕著毛驢車回來了,我不知道怎麼招呼,隻是傻乎乎地笑。婆婆卸了車,拴了毛驢,家裏一下子就湧進了許多人,我趕緊接過他遞過來的茶杯,給大家泡茶。因為風俗習慣不同,語音不同,他們問我什麼,我也隻是簡單地回答,不敢多半句,生怕多了上當。因為呆在家裏人多,他領著我到村外的梨園裏散步。我跟在他身後,他把手伸過來,我警戒地不讓他牽著……

坐在沙河邊上的草地上,仰望那藍藍的星空,瞅一眼坐在自己不遠處的他,心中思緒萬千,卻不敢輕易向他吐露半句。他挪揄地靠近我,問:“我讓你失望了,還是你對我有意見?”我沒有回答,也確實沒法回答,努力地使自己平靜下來:“不是,我還沒有適應和一個男人單獨在一起,而且是在晚上……”

“你沒有談過戀愛嗎?”

“談過,可我們晚上沒有單獨在一起過啊。”

“你是怕我傷害你?”

“有點,畢竟我是一個人在你們這兒。”

“沒有你應允,我不會侵犯你的。”

我埋著頭,可明明感覺到有一雙眼睛盯著我的腦門心,似乎我成了一個透明人,我的一切都被他看得真真切切:“你能不能不要盯著我,我又不會跑掉。人已經站在你麵前了,你還會害怕我跑了不成?”

“不是,我們在信上了那麼多,怎麼見了麵就什麼都不了呢?”

“你讓我先適應一段時間再吧。我本來話就不多,話多的是你,一封信居然寫了幾十頁。”

“那我還覺得沒把話完呢。”

“那你啊,我聽著呢。”

“可我感覺你好像不信任我。”

“也許吧,我的警覺很靈敏,你得給我時間,適應你生活的環境。我的思緒有一些亂,我想自己理一下。”

“能理清嗎?你就相信我吧……”

沉默。是啊,在這裏,我還能相信誰呢?也隻有相信他了,可那我心靈深處有一個聲音告訴我,有些事情是剪不斷理還亂,甚至越理越亂,最終我還是成了他的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