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個地方哦,前兩剛平了一座沒有了後代幾百年的老墳墓,大概是那老鬼生怨言,鬧起鬼火來了!”一個年紀較大的老頭道。
“什麼鬼火,分明是磷火嘛!又是迷信,迷信,迷信,越迷越信!”黑暗裏,一個年輕人甕聲甕氣地著,還有幾個人應和。
“磷火是什麼?”我問哥哥。
“一種化學元素,見了空氣會自然,一般都出現在陰暗潮濕,空氣稀少的洞穴,就像墳墓……”哥哥輕鬆地解釋。
“那,你是那鬼火是磷火咯?那磷火會引起火災嗎?”我問。
“你馬上就要上初中了,課本上有的,加勁努力學習就知道了……”哥哥邊邊往家裏走。
“初中的課本上有這些東西?”我的大腦立即興奮起來,“既然有鬼火現象的解釋,那應該還有許多解釋,比如雜技裏的吐火,變酒……之類的解釋。”
我靠在馬架子上,思索著。
“過兩,娃兒就要去報名了,要十幾塊錢……”從正屋裏,父親和母親的臥室裏傳出母親話的聲音。
“算了吧,女娃娃上不上又怎樣,早晚都是人家的人,寫得起自己的名字就差不多了……”父親。
“這都是啥年代了,女娃娃也是人,我就吃了沒文化的虧,扁擔大一個一字,看到都認不到,難道還讓她跟我一樣吃沒文化的虧?我不幹,我就要讓她讀書……”母親越越激動,雖然黑暗裏隔著牆看不見母親的麵部表情,但我從母親話的語氣裏感覺到母親的堅毅和決心。
我懵了,我的求學路剛開始,半路就殺出了一個程咬金,我該怎麼辦?大人的事情我是管不了的,何況這是父親和母親之間的話,不定父親明就改變了這個決定了呢?懷著僥幸,我回屋了,姐姐早已經進入了夢鄉,可父親和母親的對話始終縈繞在我的耳畔。黑暗裏,我眼前一道難以逾越的牆擋住了我的去路,不知何去何從。
也許是太累,也許是太困,太傷心,我還是進入了夢鄉。清晨的廣播把我從夢中叫醒,母親在窗下收拾鐮刀背篼,準備去割草曬了。哦,今是個大晴,我自己對自己,起身穿好衣服,找梳子把頭梳好。母親已經隔著窗戶喊了兩三道了,磨磨蹭蹭地出屋門,迷糊著眼睛找到自己的背篼,清涼的晨風慢慢啟亮了我的雙眼,知了躲在梨樹葉子下扯著輕快的嗓子喊醒東邊的日頭,它蹦蹦跳跳地出了地平線,映紅了半邊……
“媽,明報名,你們給我錢嗎?”跟在母親身後,我忐忑地問。
“你老漢不讓你讀了,我回頭再跟他,興許他該主意了呢?”母親蠻有信心地。
“人家成績差的都讓讀,我成績好,難道還不讓讀嗎?”我問母親。
母親沒有回答,但臉色很不好看。
夏的日頭毒辣,人的心裏煩躁,一的日子對於我來,好像這是一年的日子。第二清晨,等我從地裏割了一背豬草回來的時候,正在廚房忙碌著一家人飯菜的母親臉上有了輕鬆的笑容,我也鬆了一口氣。
“吃飯吧,吃了飯,趁著道不是很熱,再去割一點兔草回來,把兔子身上的毛梳理一下,就去報名吧。”母親對我。我高興地點了點頭,如釋重負。
母親從屋裏拿出兩張大團結,遞給我:“收好,別掉了,這都是賣豬的錢,一頭豬才賣五六十塊錢,給你二十,剩下的拿回來,別掉了……”我接過錢。此時,兩張大團結在我看來它不是兩張紙,而是我走出山村的陽光大道,我興奮地把錢放進了自己屋裏的抽屜裏,按照母親的吩咐幹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