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人嵐崢一笑而過,覺得和聰明人說話就是省事。不過他也不想這麼快讓他如願以償,好歹這人曾動過的那些念頭還是讓他很不滿意的。
要解除段靈歌身上所受的禁製,除開需要迷霧森林裏獨有的藥材,最重要的藥引就是顧家嫡係的心頭活血。顧澹寧這一支即使沒斷絕也沒戲,所以蘇廣韜從一開始就沒指望他,而是將目標放在蘭傾旖這一脈身上。
家宴那晚他從溫九簫口中聽到這些事時就恨不得把這小子扒皮抽筋。
竟然打自己妻兒的主意,還想挖他們的心頭活血!他以為自己是死人嗎?
難怪聞人既明被俘時他會出現在濮陽城。
“你可以給朕什麼嗎?”他不接茬,很有耐心慢慢磨掉他的耐心。
反正如今安國也要玩完了,蘇廣韜是聰明人,不可能看不出他們如今攔不住他的腳步。
想保全?那就拿出讓他滿意的籌碼。
“長寧皇後想必正在趕來的途中。”蘇廣韜眼神沉靜,輕聲道:“不知道憑榮陽長公主的薄麵,能否換她對女王網開一麵。”
聞人嵐崢不動聲色。“段輕旖?百年前的舊事,再重提有意思嗎?”
“陛下可知,帝師為什麼那麼恨蠱王?”蘇廣韜不答反問。
“殺師之仇?”心裏知道蘇廣韜特意提出來,肯定不止這麼簡單。
“還有殺子之仇。”蘇廣韜淡漠以對。
聞人嵐崢手指微抖,心裏倒抽冷氣。
“說是子,也不盡然。因為長公主去時腹中骨肉不足三月,誰也不知男女。”蘇廣韜聲音清冷,“不然,帝師為什麼要收一男一女兩個徒弟?”
沉默。
“這些都是皇家流傳最深的秘密。誠敬帝能有後來的風光,和這位嫡親姐姐也分不開關係。當然,如今說這些也沒意思。不過以您對皇後的在意,應該不會看她愧對師門才對,尤其是恩師為救她而亡後。”蘇廣韜笑意淺淡,信心滿滿。
聞人嵐崢的瞳孔微縮。
“皇後歸來時,在下秘密遞給遠房堂兄的消息,想必您已知道。顧家的分魂術,主體滅,附庸亡。顧澹寧很早就在皇後身上動過手腳。伏闕宮裏的確有解救之法,但必須一命換一命。”蘇廣韜麵無表情。
聞人嵐崢想起那日和赫連文慶拚酒時聽他提起的事,沉默。
那天他一反常態地被灌到酩酊大醉,借著裝酒瘋糊弄過精明的夫人,至少沒讓她問出口,內心一直在擔心這件事,去信給帝師見他答有解除之法也放下心,卻沒想到代價這麼大,如此一來,這人情債他即使不想背也得背了。
“段明斐是何時知道她的身份的?”他沉默良久,淡淡問。
他問得含糊,蘇廣韜卻一聽就懂。“二十二年前,皇後剛崛起之時。”
嗯?完全出乎意料的答案,聞人嵐崢覺得自己不能不震驚。如果那時候知道……難道不該斬草除根嗎?即使蘭傾旖最恨的是顧家,段明斐在她的事上也不清白。
蘇廣韜平和地笑了笑,端過茶水潤喉,很耐心地和他解釋,“赫連若水崛起時,很多人都研究過她。先帝不過是其中之一,這沒什麼好驚訝。相比其他人,先帝隻不過多知道一些,比如顧家曾有過龍鳳胎,而且那鳳的下場還不怎麼好,還比如蘇家和赫連家的淵源。所以他很大膽地做出赫連若水就是顧家小姐的猜測。為了這個猜測,他派出過很多人,以各種不入流的身份出現在赫連若水身邊,什麼也不用做,隻要得到她容貌就行。當然,這是很難的,赫連大小姐非常謹慎,幾乎從不在外人麵前露出自己的容貌,但麵具再完美也有戴舊戴破的時候,何況長身體的孩子不可能一直戴著不合適的麵具。畫像帶回來,和顧澹寧一對比就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