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2 / 2)

一刻鍾後醉眼朦朧的兩隻分開,各自找地方睡覺。

赫連文慶很清靜,直接在後院找個地方安置,聞人嵐崢卻沒這麼閑,明早宮中還有慶宴。

蘭傾旖瞅倆小的玩得開心,也懶得叫他們,瞥一眼赫連無憂,她提醒,“記得叫他們宮門下鑰前回去。”說完她滿臉嫌棄地拉著聞人嵐崢上馬車,聞著他身上濃鬱得幾乎可以把人熏暈的酒氣,她一聲淡淡的歎息中帶著幾分釋然。

我但望你與人醉一場,忘卻對雪獨酌的孤寂,以後又是一個新的開始。

宮女們來來往往忙著送醒酒湯熱毛巾打水洗臉,腳步聲匆忙,正常狀態下睡得再沉也會被吵醒,但醉酒不算正常狀態。

蘭傾旖認命地揮退下人,接過熱毛巾給他擦臉,擦完還是沒醒,她沒辦法隻好打水給他擦身。

擦到一半他抓住她的手,“我喝成這樣你不開心是不是?”

蘭傾旖詫異地轉頭,正看見他明亮的眼睛,如星辰,如皎月,清清泠泠地盛開在她的視線中。

聽他的話音很清醒。

她嘴角微抿,給他撥開額前的發。語氣算得上柔和。“喝太多酒不好,以後能避就避。你理他幹什麼?自然有人管他。”

他瞅著她笑得很開心,眼睛亮麗如煙火。“心疼我。”

蘭傾旖擰幹熱毛巾搭在他額頭抹掉他滿頭汗。“知道就不要喝這麼多。”

“今天氣氛很好,沒控製住,以後不會了。”他愜意地閉上眼睛,重新睡下。

“你起來洗洗再睡。”蘭傾旖絕口不問其他。

氣氛好?控製不住?他這是小看他自己的自控能力還是她的智力?這樣的鬼話他明知道她不會信,幹嘛還要說?有什麼事是他要瞞著她的?

這種感覺有點糟,她覺得能讓他瞞著她的事隻能和自己有關係。可她真的不知道能有什麼事算是難題。

“不要,就這麼睡。”他懶洋洋地翻身拉著她躺下,趁勢將整張臉埋在她頸間,細細嗅著她的氣息,“好香,乖,讓我抱抱。”

“真喝醉了?怎麼還在撒嬌?”蘭傾旖哭笑不得,心想他是怎麼回事?受刺激?偏偏他在和她撒嬌,她隻好不明就以地回抱住他,冰涼的身體凍得她不舒服,連忙拉過被子裹住兩人,“熱水都準備好了,你起來洗洗。”

他沒反應。

“我陪你。”她加大籌碼引他上鉤。

“你嫌棄我?”聲音低低悶悶地從頸窩裏傳來,聽起來有點委屈。

她啞然,半晌歎氣,“好吧好吧,我不敢,你就這麼睡,先放開我,我去洗!”

“你還是嫌棄我。”他言辭犀利,抓住她的語病不放。“不敢不代表不嫌棄。”

“不是醉了嗎?怎麼還這麼敏銳?”蘭傾旖有點憂傷,心想他怎麼越醉越清醒。

他哼了聲,抱著她的姿勢不變,像個從酒壇裏爬出來的登徒子,“陪我睡會兒。”

蘭傾旖看著外頭明晃晃的天色,心想今晚大概會睡不著。“那睡吧。”

“你陪我。”半晌,他放開手,任由她去。

吩咐宮女收拾幹淨寢殿,她覺得以後絕對不能再讓他喝醉。

這人醉了比沒醉難伺候好幾倍。

好半晌蘭傾旖裹著半濕的睡衣大步踏出浴室,撈起床頭疊放得整整齊齊的衣服換下濕衣,頭也不回地問:“我聽說,知昧找你要密令?”

聞人嵐崢神采飛揚地在她身邊坐下,目光掠過她頸間的木質項鏈,沉斂的色彩有種低調的華美感,看起來很配她的膚色,“嗯。”

“他還真打算重新合並三大宗門?”蘭傾旖詫異地轉頭,烏亮的發垂落在胸前,晶瑩的水珠顫顫滑過肌膚。“你答應了?”

“沒有。他現在還太小,沒自保能力。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如今還不到讓顧家知道的時候。”他說話間已溫香軟玉抱滿懷,雙唇留戀地一遍遍流連過她的肌膚,溫熱的呼吸輕如落花飄落在她身上,“你會回無量山嗎?”

蘭傾旖沉默良久,淡淡道:“不會。”

無量山,也不會接納她。

世外門派的規矩,一直是不可逾越的高山。

分裂前的宗門,就曾有“男不納妾,女不為妾,佳偶既在,從一而終”的門規,違者除名,逐出師門。

她進宮為妃,已違反門規,但她要參加百年大比,山莊裏也沒人能頂替她的位置,所以師父才會以三十記脊杖暫為刑罰,將逐她出門牆的時間往後延遲十年。百年大比後,她的名字將從宗門名冊上抹去,她與宗門,從此再無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