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廣韜的麵色很有點不好看,他看看聞人嵐崢再看看溫九簫,臉色也冷淡下來,想開口阻止又找不到理由,心裏既著急又憤怒又無可奈何,臉上雖然沒表露出來,但眼神已有幾分陰沉。
女子站在殿中,有心想不動又不敢,然而原先的目標和主子的吩咐又不能不完成,進退兩難中,不住將求助的目光投向蘇廣韜,蘇廣韜沉思片刻,衝她微微搖頭以示自己愛莫能助。她眼底光芒漸漸的黯淡,不死心地看聞人嵐崢,心裏不願意相信他會讓自己去跟溫九簫。
這樣的處置太尷尬,比把自己送給普通的臣子還要尷尬,她難以置信聞人嵐崢會不顧皇室聲譽做這種傻事,可事實證明聞人嵐崢似乎確實打算做這種傻事。
她眼底漸漸浮起水光。
美人含淚梨花帶雨的確是好風情,但聞人嵐崢看見隻覺得反胃,還有種淡淡的失望。
到底不是她,容貌再相似也不過是皮囊,他的傾旖,絕不會這麼輕易的哭泣,更不會用這種似是而非婉轉承歡的女人伎倆和撒嬌賣癡欲擒故縱的小把戲,她的驕傲是透在骨子裏的,從來不會因為男人的拒絕而改變自己的本意。明明有時候對她的驕傲倔強恨的牙根癢癢。可是一旦失去又覺得心裏空落落的,像是被人活生生挖走一塊。她是那樣卓爾不群的女子,無論站在哪裏都是最耀眼的存在,無論站在怎樣的男人身邊,都不會失去或者減弱自己的半分光芒。
想到失去的愛人,他頓時覺得興致索然,也沒心思再理會這些浮動的人心。
看一眼底下的蘇廣韜,他眼底浮出一絲森冷的笑意。
看來安國這位王夫成親前的那麼多年的確在韜光養晦,如今是被綁上戰車不得不為,還是已經心急了等不下去,所以想冒險一試?還是他完完全全另有圖謀?
不管是什麼,都說明他不簡單。
段靈歌的確是好眼光,慧眼識珠,給自己選了個好幫手好夫君。
這世間的女子,有太多出人意料的存在,也有太多優秀的存在。並不是隻有雲國雙璧,才是最優秀的。
他神色裏帶幾分趣味,突然很期待看到安國接下來的發展狀況。
鬧上來這麼一出,後麵的戲就有點唱不下去的感覺。
聞人嵐崢一笑而過,也沒在乎底下眾人千奇百怪的想法,意味深長地看一眼溫九簫,再看看蘇廣韜,見他含笑依舊,仿佛剛才的尷尬詭異場景從未出現過,心裏不由對他高看幾分。
這男人,很了不得。
不能小看他。
他想了想,沒心情再廢話,想必現在所有人都有坐不住的感覺,他很體諒他們的心情,善解人意地說過幾句場麵話,命人將準備好的回禮送給各國使臣,便吩咐散了。
宴席散了。該留下的人還是留下了,比如溫九簫一家人,還比如聞人嵐崢和聞人既明。
聞人嵐崢並沒有漏看蘇廣韜先前看聞人既明的眼神,雖然隻是一閃而過,但他確定自己沒有看錯。
他的眼神裏,帶著幾分懷疑幾分篤定。
他在懷疑什麼?又在篤定什麼?
還有,今天這個看似被人用爛的美人計,真的有這麼簡單?真的隻是個普通的美人計?
難道顧澹寧的智商真的就有這麼低?
他直覺不相信。
可是再怎麼不相信,他也沒辦法知道顧澹寧的內心想法,尤其是現在他人都不在眼前,自己能怎麼辦?
他滿腦子疑問不得解,卻直覺地感到不安,仿佛山雨欲來風滿樓。
溫九簫默默地看著出神的他,內心也在不斷懷疑猜測這個美人計是否別有隱情,最重要的是,他和聞人嵐崢將目標放在顧澹寧身上不同,他在懷疑蘇廣韜。
或許這的確是顧澹寧的意思,可是蘇廣韜,真的有表麵上看起來這麼無辜嗎?
對上太後很有力度的眼神,他咳了咳,剛想解釋兩句,聞人楚楚已經掐住他胳膊。
“師——父——”
聲音拉得很長,聽起來特別陰森。
“你放手!”溫九簫冷冷地瞪她一眼。
“怎麼回事?”聞人嵐崢想到剛才他暗示危險,心裏已有隱隱的猜測。
但那猜測太匪夷所思,他也有點難以置信。
“你再等等。”溫九簫顯得特別淡定,目光時不時飄過殿門口。
沒等多久,門口行來神色匆匆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