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因果循環(2 / 2)

“曲岩那邊的商路打通了,以後的日子應該會好過點。”司徒畫衣看著窗外蒼白的景色,喃喃道:“幸好你們合力將宋汝鵬弄走,以後這邊再也沒人能對我們構成威脅。陸航將宋汝鵬調去嘉水關,自以為聰明,卻不知剛好中計。隻知道對小妖和我下手,卻忽略了身邊人的狼子野心!”她忽然冷笑,幾分悲涼幾分譏誚,“引狼入室,自有他後悔莫及時!”

“陸航送來的那些東西不要浪費,都給赫連家用作現銀使用好了,反正咱們沒辦法,他們卻有辦法換成咱們想要的東西。”司徒畫衣想到六年前小妖出嫁時留給自己的後路,心中了然。

居安思危,未雨綢繆。小妖自己能做到這點,想必整個赫連家也都有類似舉動。

在朝堂上屹立百年不倒還長盛不衰不落頹勢的世家,果然都目光深遠著眼大處,從不在乎一朝一夕的得失,圖也圖百年大計。她行軍打仗在行,但說到這些政治操守陰謀計劃之類的東西要學的還很多。

她揉著眉心,想到自己這些年不斷向朝廷索要糧草金銀暗中準備,如今總算已有成果,心裏也多出幾分安慰,又有幾分悲傷。

內心深知過往不可追,然而當不得不和初衷背道而馳時,她還是心生痛楚。

窗外的梅花已開放,在凜冽寒風中綻放芳華,她看著那片深深淺淺的紅梅,仿佛看見大片和這紅梅一樣鮮豔的血色開放在雲國大地上,眼底漸漸彌漫開遙遠的霧氣,聲音輕得仿佛呢喃:“秘密訓練的那批新兵已逐漸步入正軌,等到明年戰爭開始時也差不多可以用了……”

“聞人嵐崢喜歡不戰而屈人之兵,未必會采用硬碰的戰術。”慕忘搖頭,實事求是道。

“他應該會用小妖當突破口。”司徒畫衣抿唇,不知道自己該惱怒還是該佩服,這人真是奸詐,明明是利用別人得到好處,可你反而覺得他挺有人情味挺不錯,除了罵他一句卻做不成別的,更恨不起來。

“若論在各地的影響力,東南這一帶自然沒人能超越你,不管是赫連若水還是陸航,都沒有你的影響力和號召力,但在西北地區,你卻不及赫連若水的威望。”慕忘仔細給她比較分析。

“你還忘記一件事。”司徒畫衣提醒他,眼神意味深長,語氣裏有種緩緩的深思意味。“小妖當初離開雲國時留下的那些封地私軍……”

慕忘怔了怔,下意識看向牆上懸掛的輿圖。

若論起雲國大地的軍用輿圖,他私心覺得大概沒有比自家夫人這裏更精細的,哪一處有哨所,哪一處排了多少兵馬,哪一處的暗哨建在半山腰上……密密麻麻的地圖,看得人頭暈眼花。

看軍用輿圖要有天賦。更要後天有人教導。慕忘天賦再好,如果沒司徒畫衣教他,照樣是兩眼一抹黑什麼也不知道。

兩人成親至今,從最初的花前月下到如今的相知相依,已習慣對方的生活方式,磨成一個整體,誰也離不開誰。

沙盤推演,戰術策略,輿圖描繪……他從她這裏學到的東西不少,當然,她也從他身上得到很多夢寐以求的溫暖安定。

對軍用輿圖,他已從最出的如看天書到如今的爛熟於心,輿圖上一根細線貼著另一根細線,慢慢往下延伸環繞著護城河,像纏成一堆亂糟糟的線團,他的目光凝注在西北那塊區域,微微歎氣。

“龍牙山地形複雜易守難攻,又臨近兩國邊境。而那一帶連綿的群山橫跨兩國,隻是山中氣候多變花草野獸多變數也多,多年來被稱為天險少有人活著出入,才有這麼多年的平靜。不過想必這些對她的那些私軍來說不是問題,如果聞人嵐崢打進雲國,他們可以做內應。如果陸航要對他們下手,也可以越過邊境進入黎國,這一招攻守兼備,還真不辜負她的名聲。”

“而且,沒人出入代表能自由發展。如果當真江山易主,他們也不用再遵守當初的誓言。等到他們出山時,誰也不知道會不會仍舊隻有三千軍。”司徒畫衣神色微帶無奈。

慕忘一驚,心裏陡然如墮冰窖。

赫連若水為這天準備過多久?她又在心裏暗恨過多久?才會安靜地蟄伏至今,隻等著一個合適的機會,將整個陸氏皇族連根拔起?!

他錯了,陸航也錯了,或許整個雲國都猜錯了。他們都太自信,以為赫連若水不會背叛陸氏皇族,卻沒想到她性格決然剛烈至此,從當年被陸航鳥盡弓藏薄待時就下定決心要回來報複。

他忽然想笑,笑陸航的愚蠢,笑世事可笑,笑人心卑劣,笑作繭自縛的下場。

這世間真有因果循環之說,耍手段做壞事的也不用得意於一時啊,不信抬頭看,蒼天饒過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