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斷有覬覦美色的目光偷偷摸摸溜向溫九簫衣領裏,兩眼都發藍。
他這個年紀,其實早該開始發福,但他完全沒這跡象,身材好得讓人流口水。仍有殘餘酒液從他胸口滑下,若明珠滾過玉石,月光滑過流水,極清又極豔,燈光下泛起明月珠輝般的柔光。
大殿裏有吞口水的聲音。
溫九簫淡淡地看了眼聞人楚楚。
聞人楚楚嚇一跳,還沒來得及開口,隻覺頭皮一鬆,滿頭烏發如流水垂落身後,她一怔,呆呆地看向溫九簫。
溫九簫從容地取下她頭上的白玉蓮花簪子,而後,攏好衣領,淡定地用簪子穿過領口,總算斂起大部分春光。
內力在體內流轉,酒水連同被打濕的衣服瞬間蒸幹,可惜這道口子太大,簪子還是不夠用,仍舊有人的目光不安分地往他衣服縫隙裏瞟啊瞟。
溫九簫也不急,慢悠悠地伸手,這才有人看清,他的指間,夾著三根銀針。
殷鳳辰看著那散發著銀光的閃亮針尖,臉色微微一變。
溫九簫卻好似沒看見她的異樣,用銀針當扣子別住衣裳,總算免去被人窺視。
他轉頭看向殷鳳辰,目光悠遠如隔雲端,“鳳辰,再無下次。”
聞人楚楚半垂著頭,心想再來一次也挺好,有便宜不占是傻瓜。腦中不斷掠過適才所見,小丫頭歎口氣,有點懷念,又有點惋惜。
殷鳳辰下意識撫上自己頸側,她知道剛才那一刻是自己這一生中最接近死亡的一刻,想不到他養尊處優多年,功力仍舊如此精純,要不是自己情急生智撕他衣服,若任由他真氣蝕體,就算不短命也要終生落下病根。
殷鳳辰畢竟是殷鳳辰,多年從風浪中走過,心驚也隻一瞬,很快就恢複平靜。她嘴角彎出淺笑,“一時失手,真是抱歉,不過鳳辰的確是真心實意想請您同歸宣國。”
溫九簫搖頭,“你這是在說笑嗎?你我道路不同,又如何同歸?”
“是因為鳳辰誠意不夠嗎?”殷鳳辰眨了眨眼,笑容明媚,她狀似苦惱,“男人醒掌天下權,醉臥美人膝,既然如此,鳳辰明白了。”她猛地抬頭,踮起腳,毫不猶豫地,親上去。
轟隆隆,天雷勾地火也不過如此。
滿殿人都被震得魂飛天外,呆呆地看著宣國公主和他們的國師大人——
接!吻!了!
這……這算什麼?
當眾宣淫!
聞人楚楚傻在當場,見過奔放的,沒見過這麼奔放的,這簡直讓她佩服得五體投地。
溫九簫微微一愣,剛才那一瞬,他腦中已經想好十幾種說辭來拒絕她的遊說,卻沒料到她會……縱橫捭闔多年,風月之事對他而言熟悉平常,隻是避世蘭台宮不問世事越發清心寡欲起來,不是沒有看出這明宜公主的狠厲更甚師兄,隻是沒想到她會用這種方式。唇上的柔軟依舊纏綿,眼底的寒意卻泛著冰花,直到觸感消失不見才垂目冷笑:鳳辰,飛蛾撲火,何必?
俊美中帶著一絲魅色的國師微微含笑,眼底清淩淩一波,恰似初春雨露飄萍,又似寒冬冰河初融,原本尷尬至極的場麵,卻被這一笑帶入魔魅的境界。
這個男人,令父皇掛念二十年,令天下群雄折服,真真是不簡單。
“溫國師。”殷鳳辰揚眉一笑,眉眼星光璀璨般耀眼,花染豆蔻的指尖輕輕拂過他唇畔,眼底的笑意古怪又滿足:“隻是不知,這個誠意,溫國師是否滿意?”
纖纖素手被有力地握住,明明是男人的手,卻冰冷刺骨,殷鳳辰眉心一顫,不由自主地望著溫九簫。
“誠意二字,你還不夠資格提起。”他鬆開手,動作幹脆利落得如丟開一塊抹布。
“明宜公主,在下徒兒身體不適,先行告退,公主也好自為之。”
“溫國師。”殷鳳辰叫停他即將離開的腳步,“請恕鳳辰多嘴,將來這種東西,素來變數最多,誰也說不準。”她意味深長地看兩眼聞人楚楚,淺笑綽約,“無論如何,本宮在宣國,隨時恭候您的大駕。”
“多謝指教。”溫九簫低聲一笑,頭也不回地揚長而去。
深夜,宮中比白日沉靜不少,聞人嵐崢和蘭傾旖一路緩步並行,聽著風動花落之聲,在一座小小露台前停下腳步。
四麵活水徐徐,清波漣漪,闊大的水麵倒映星光粼粼,一陣陣涼風掠波而來,吹的四麵旗杆上淺紫宮燈燈光幽幽,像一片淺紫色的錦緞,鋪開在白木的地麵上。
兩人停住腳步,靠著欄杆,憑欄臨風。
風吹起烏發如緞,無端添三分隨意閑適。
“就這麼走,你不怕那邊出事?”蘭傾旖笑容淺淡,問。
“能出什麼事?”聞人嵐崢嗤之以鼻,“溫九簫和殷鳳辰若連這點自保能力都沒有,憑什麼身居高位?”
“那楚楚呢?”那丫頭從來不知道什麼叫“怕”或者“低頭”,那遇山撞山的性子闖禍幾率實在太高。
“有溫九簫在,她不會出事。”聞人嵐崢毫不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