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這是打算互掐?”聞人楚楚問得興致勃勃。
蘭傾旖沒好氣地瞪她一眼,這丫頭看戲的打算也表現得太明顯了吧!“掐什麼掐?讓婷妃坐收漁翁之利嗎?再說我根基不穩自保都不足,還跟人家掐?楚楚你到底站在哪邊?”
聞人楚楚抿著嘴角,有些不好意思。“我這不是替你著急嗎?萬一霍芷晴對你動手怎麼辦?”
“她不會!”蘭傾旖淡定如初,“一來她清楚為了和雲國的麵子情,隻要我手段不是太過分,你皇兄就不會管。雖然我和陸航不和,但他不會傻到讓人用我打雲國的臉。二來她確定了我的身份,就該知道除非是謀害皇嗣謀反作亂之類連你皇兄都無法包庇的大罪名,並有確鑿證據,否則她動不了我。她不會做無用功。三來你皇兄態度鮮明,我得寵愛,她有宮權,我們又品階相同正好平衡。這點連太後都表示默許,她不會傻到同時觸你皇兄和太後的黴頭。四來我也不是軟柿子,而我隻要沒生兒子,就動搖不了她目前的地位,她犯不著現在就和我傷筋動骨不死不休。最多小範圍過兩招,我應付得來。”
聞人楚楚目瞪口呆喃喃自語:“咱……白擔心了,你這麼頑強,誰打得死?”
蘭傾旖白她一眼,“說的你很希望我死似的。我好像沒得罪你。”
聞人楚楚吐了下舌頭,不滿地抱怨,“皇兄也真是,直接派暗衛來不就行了?在內務府選宮人還各懷鬼胎。”
“他是故意的。”蘭傾旖若有所思。“我和平妃這樁事,現在估計宮中上下都傳遍了。他會不知道?可他卻毫無動靜,你覺得這正常?”
“那他這是什麼意思?難道不管你的死活?”聞人楚楚喃喃。
“他大概是想提醒我。”蘭傾旖思索道:“我久居上位,揣摩慣了帝王將相心思行事,卻快要忘記女人的心理才是世間最複雜的那種。他是想提醒我別掉以輕心。就你皇兄的條件,這種事免不了。他可以一一解決,不讓這些事有到我麵前的機會。可如果什麼事他都解決,我對這種情況一無所知,那將來若他有所疏忽,我又遇到手段特別狡猾心機特別深沉的,我因沒有準備而上當怎麼辦?他是怕我對陰柔狡詐之輩估計不足,特意讓我見識一下女人的野心貪欲和手段風格。反正有他的庇護,我也吃不了太大虧。而這天底下,也的確沒有比宮妃更女人的。”
“我真是服了你們。”聞人楚楚痛苦地閉上眼睛,“搞這麼複雜的猜心遊戲真的好嗎?我都替你們累的慌!”
蘭傾旖眉眼彎彎笑得恬淡,“不說,是因為知道對方會明白。既然明白,有哪來的猜?”
聞人楚楚呆呆地盯著她,覺得這一刻的她,笑容美得驚人,像十裏春風吹綠江南兩岸,處處都是靈動的生機。
玉瓊上來請示午膳擺在何處,蘭傾旖微笑,“就擺在這裏,和長公主一起用。”
鈺貴妃入宮三日,一番動作,最受寵的平妃娘娘變相自行禁足,閉門不出。
這番動靜落入他人眼中,反應各異。但不管怎樣,殺雞儆猴這招雖俗了點,對大多數欺軟怕硬的牆頭草,還是很管用的。浮動的人心靜下不少,再看鳳儀宮的眼神,都發生輕微的變化。
而真正的敵人,自然不會因此改主意,也不需要手下留情。
鳳儀宮鈺貴妃將兩個外殿宮人發配浣衣局。
柔福宮晴貴妃賞靜養的平妃珠寶名藥若幹。
宮中人人矚目觀望,兩個不可能共存的女人卻同時偃旗息鼓,平靜得像什麼也沒發生過。
消息傳到龍泉宮,聞人嵐崢正看著桌上的食盒悠然而笑。
“主子說,天氣幹燥,新製的鳳羽茶和點心送給皇上,還請皇上注意身體。”玉瓊畢恭畢敬地轉達原話。
“嗯!”聞人嵐崢點頭,“告訴你主子,朕等下過去用晚膳,讓她親自下廚。”
“是。”
時近新年,宮中喜慶的氣氛越發濃鬱,各宮都忙著打掃居室張貼福字,式樣精巧的宮燈高懸簷下,豐厚的年賞也已下發,連在外辦差的人都特意趕了回來。
臘月二十一的皇宮,寒風凜冽,年味十足,宮中已凋零不少花朵,那些枯脆的葉子落在廊下,很快被一雙黑色的靴子毫不猶豫地踏碎。
靴子的主人步履匆匆,直入龍泉宮,身後,太監尖細的嗓子悠悠傳開去,“十六殿下覲見——”
“行雲!”聞人嵐崢早已等在東暖閣內,“過來坐。”他指指火盆。
聞人行雲大大方方坐過來, “皇兄近段時間過得可好?”
“還不錯。”聞人嵐崢微笑,邊遣退下人邊問:“北境冬天比玉京還冷,你孤身在外可還習慣?”
“還好。”聞人行雲有些不自在地垂下眼瞼,低聲嘟囔著抗議,“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