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疑惑(1 / 2)

赫連無憂有氣無力地從息楓園出來,想到那三千字檢討,她就想死。

她最恨寫檢討!

大哥這種懲罰,真是狠毒!而且以姐姐的無良,回來後如果知道她被罰寫檢討,肯定會笑話她半個月以上,她想不印象深刻都不行!

不就是熱血衝頭充了回英雄嗎?悲憤!

什麼叫真正的狠人?這就是!

她懷著滿腔鬱卒,苦大仇深地回房。

走到內外院交界的花園,她目光無意掠過花池,腳步微微一頓。

花池邊,不知何時多了道人影,是個身形高頎的年輕男子,月白底暗銀紋錦袍,玉帶金冠,一頭鴉青的長發散披在肩上,烏亮若明緞。

他正微微抬頭,負手看樹上含苞待放的茶梅,半邊側臉線條精致,眉目燦爛如畫中人,夕陽跳躍在他臉頰,泛出玉光溫潤。

風過,幾朵淺紅的丹桂撲過他潤澤如玉的頸項,紅白映襯,奪人眼目,她目光默默流連一陣,心說男人的肌膚,竟然也會第一瞬間讓人聯想到“冰肌玉骨”四個字。

桂花落在他衣襟,他伸手隨意拂開,手指白皙修長,如玉如琢,極流暢的線條,一截衣袖裏露出的手腕瘦不露骨,精致如雪中竹。而那輕輕一拂的動作,讓路過侍女的目光隨之飄飄蕩蕩,不由自主便頓住呼吸。

他注意到她,眼波一轉,如清風掠過山河水色,目光已落在她身上。

赫連無憂隻覺夕陽黯淡,風停雲散,而百花失色。

那張臉,似乎能逼退逐漸淡去的夕陽金光,再逼退即將代替的月色柔光——明淨無瑕,光輝自生,清爽得讓人瞧見後眼珠都似被洗亮。

碧樹青花黑山石,襯得他清若流泉,眉目如畫。他身後,夕陽沉落,薄暮金紅,他便如披上霓虹大氅,周身光彩流動,耀目得令人覺得窒息。

即使是見慣美人的赫連無憂,眼中也滿滿驚豔,不得不承認這般風采,在她平生所見絕對是數一數二。

他看她一眼,微微一笑,如月光降臨荒原。

赫連無憂的呼吸,也在一瞬間窒住。

因為直覺告訴她,麻煩來了。

二小姐從平康郡回來,很長了些見識,以前她隻專心做生意,對於上位者的爭權奪利並不怎麼關心,連姐姐的布局,都不大清楚。但這次被抓去做人質,讓她忽然明白有些事逃不過,不是自己不喜歡就很遙遠。她可以不喜歡不接觸,卻不能不知道不了解。

比如看人。

這人眼底似乎容納這天地之大,卻根本沒有尋常人的存在,就連那一眼那一笑,也帶幾分漫不經心的輕藐。

換在從前,她或許會生氣會冷笑會反輕藐回去,但現在不會。從在暢園吃足苦頭後,她開始明白什麼是真正的強大。

這個人,她惹不起。

她分得出什麼是真氣派,什麼是假神氣。養移體居移氣,身份尊貴自有相配的氣質,久居高位者形成的氣度風範,不是誰都可以擁有的。至少在雲國,除開姐姐,她還沒見過誰有。哦,韋淮越是衛國人,不算。

此刻美色已成為浮雲,她的身子開始往後退。

她心裏忽然生出一個可怕的猜測。這個猜測她以前肯定不會有,但在暢園見過那兩人對峙後,她不得不與時俱進,及時改變自己那中規中矩的想當然思維。

想起某個膽大包天的混賬,她全身汗毛直豎。

“這人是誰?”她邊退邊問身邊的婢女,心中驚疑不定。既覺得自己的猜測很有可能,又覺得不可能。

“回稟小姐,奴婢不知,不過剛剛聽說韋公子的師兄前來拜訪。”婢女恭恭敬敬地答。

韋淮越的師兄?那就不會是他吧?這兩人怎麼看怎麼不像師兄弟。莫非真是自己想多了?

她心中驚疑不定,思索片刻徑直回房。

眼見赫連無憂的背影消失,聞人嵐崢饒有興趣地一笑。

這丫頭好像在懷疑他的身份,他倒是小看了她的智商。畢竟是那人的妹妹,還是很有腦子的。可惜還是有幾分稚嫩,缺乏經驗,猶豫不定。她難道不知道依照他的身份對他們的危險性,是寧可殺錯也不可放過的嗎?

他搖頭,毫不停留轉身而去。

“什麼事非要這麼偷偷摸摸的?”赫連文慶看著故作神秘,關完門還要關窗的赫連無憂,無奈地搖頭輕笑。

等到赫連無憂交代完情況,他再也笑不起來。

“你說的是真的?”他收起笑,拎著杯子在手中轉。

赫連無憂怒,“這麼大的事,我會和你開玩笑嗎?”

“你如何能確定是他?”赫連文慶可不覺得她有能耐看破對方的偽裝,除非對方有意為之。

“我不確定才和你商量。”赫連無憂無精打采,“你別不當回事。我隻覺得,有那種風采氣度的人,普天之下就沒幾個。而這寥寥數人之中,符合目前條件的,就他一個。”她瞟他一眼,似是故意氣他,“至少,我覺得你遠遠比不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