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爺放心,剛剛的藥粉不會傷您的性命,隻會讓您在七天內變成傻子,您很謹慎,不碰這裏的酒菜,可這沒用,您踏進正廳,聞過點燃的香料味道,這藥也就會發揮作用。哦,忘記說了,香料和藥粉分開使用都是無毒的,合在一起卻會將您引以為傲的智慧全部摧毀。”平康王誌得意滿地介紹。
蘭傾旖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地聽著,將手舉高,仔細端詳自己的雙手,確認指甲都剔幹淨了,才瞟一眼平康王。“王爺說完了?那輪到本侯說了。王爺摸摸你的脖子。”
平康王臉色微變,下意識要去摸,手伸到一半又趕緊放下,他的脖子的確有些火辣辣的疼,可他以為是剛剛被繩子勒過沒怎麼在意,難道赫連若水也做過手腳?
“王爺放心,這繩子上塗的藥不會傷您的性命。”蘭傾旖照搬他剛才的開頭,笑容溫柔,甚至還似有幾分羞澀。“這藥隻會讓您慢慢忘記一些事,一天比一天忘得快忘得多,等到一個月後,大概連自己的姓名和父母也不會記住。”
廳中靜了靜,隨即平康王的咆哮聲響起來:“解藥拿來!”
他想登上皇位,他還有無盡雄心野望沒有實現,若真的什麼都忘記,他的大業怎麼辦?那他這輩子也就完了!
就算不提他的野心,隻說那種眼睜睜看著記憶逐漸消失卻無能為力的痛苦,還不如就此死了!
況且他很清楚,權勢富貴誰不想要?如果赫連若水所言是真,隻要她在平康郡,隻要自己真的忘記,世子遠在燕都,王府裏也有不少人心懷鬼胎,到時候平康郡軍民必然會被她分化削弱,如果她掌握白石山地底兵工廠,即使聞人嵐崢插手,鹿死誰手也未可知。但可以肯定,最後的勝利者,絕不會是自己這方的人,這是他不能接受的結果!
蘭傾旖笑而不語。
平康王沉默,他被蘭傾旖的話擊中軟肋,終於不再強硬地拒絕,但也在猶豫,似乎還是想拖延時間,又似乎在猜測她的話是真是假,到底值不值得交換。
蘭傾旖輕笑,“王爺,現在感覺怎樣?可是微微頭暈?別著急,這藥的作用沒那麼快,你還有一個月的時間慢慢考慮,本侯等得起!”
平康王臉色鐵青。別人可以忘,他卻絕對忘不得,宏圖大誌不能成為水中幻影,那是他半輩子的希望和目標。
“本王給你解藥!換你的解藥!”半晌,他平靜開口。
蘭傾旖嗤地笑出聲,“可本侯不需要王爺的解藥,怎麼辦?”
“什麼意思?”平康王愕然。
“就是沒中毒的意思唄!”蘭傾旖坦然自若。
在她麵前玩毒藥?也太小看她了,他的情報也不怎麼樣。就算她暫時解不了,可她怎麼會沒有防備?再說她又不傻,他噴出藥粉,她不會閉氣嗎?
平康王默然。
蘭傾旖靜靜等著。
“小王剛剛不過和侯爺開個玩笑。”平康王笑若春風和藹可親,這下他也不躲在侍衛身後了,親自上前吩咐人擺膳設席。“來人!撤去禁衛,重新布置!”
“哦!原來是玩笑!”蘭傾旖目中冷光一閃,“恍然大悟”。
“是極!小王對侯爺仰慕已久,今日一見更是欣喜,忍不住開了個小玩笑,失禮之處還請侯爺多多海涵寬恕則個,小王感激不盡。”平康王姿態放得甚低。
“王爺客氣。”蘭傾旖笑意盈盈。“本侯與王爺這次會談氣氛親切友好,大家賓主盡歡,十分融洽。”
滿廳人麵麵相覷,聽長寧侯“氛圍親切友好”的鬼話,再看看他們王爺笑得坦蕩蕩,頓時臉頰抽了又抽——是不是身居高位的人都擅長睜眼說瞎話?
婢女仆人齊齊上來,重新安放席位,布置場地,雙方敬酒言笑晏晏笑裏藏刀,就軍備礦產等方麵展開各種討價還價談判商議。
新一輪交鋒,在看似和平實則各懷鬼胎的氣氛中進行。
蘭傾旖沒打算和平康王唧唧歪歪,態度強硬,言辭犀利,王府眾人輪番上陣,卻都一一敗北。
“平康郡一半的軍隊礦產,獻於皇上駕前。官員從此由朝廷任命而不是王府,軍隊改製,由兵部重新換防……”蘭傾旖洋洋灑灑說出大堆,說的滿廳人麵如死灰,平康王更是臉色慘白中透出一絲青氣,顯然被氣到不行。
真要答應這些條件,平康郡還有什麼前途可言?他的大業哪裏還有可能實現?
中毒,受製,苛刻條件,惡劣態度,各種因素疊加。心中驚懼、擔憂、不甘、憤恨、後悔……種種情緒交織。當這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砸到頭頂時,平康王終於忍不住,被生生氣得吐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