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子裏昏昏沉沉,她被這噩耗驚得雙眼呆滯。
半晌,緩過神來的赫連無憂,發出振聾發聵的尖利嘶吼。
“混蛋!你給我等著!”
不得不說這年輕人是個狠人,從他不威脅則已,一威脅就直擊要害就看得出來。相比於打打殺殺毀容肥胖之類的威脅,豬腸子對赫連無憂的恐嚇力明顯更大。
足足有兩天,住在同一個院子的赫連無憂都躲著年輕人走,每次看見衣衫飄飄的他,她就會想起那盆惡心的豬腸子。
她老老實實呆在房間裏不出門,年輕人也樂得省事。他收到新命令,最近忙著辦上頭交代的要事,沒空和她扯皮。
浩浩蕩蕩的欽差隊伍行走在官道上,速度很快,擁衛著前頭的兩輛馬車。儀仗隊前飄揚的旗幟上,有鬥大的“長寧”二字。
這是長寧侯巡查西北的隊伍,一路官府都已接到通知準備迎接,但沒哪個官府能有幸迎接到這支隊伍。據說長寧侯下令,隊伍不接受任何迎來送往,也不在任何地方停留超過一晚。看那行進速度,才幾天就到西北,看上去不像巡查,倒像是急行軍打仗。
這樣辛苦的趕路,隊伍裏難免有禮部隨員們發出微詞,好在長寧侯大方,給的補貼極其豐厚,倒也沒人敢多說什麼。
到西北地界,蘭傾旖反而不急了。她下令放慢速度,等著對方的應對。
這次前來,表麵上是為巡查,實際上的意義,平康王心知肚明。
她想看看,他會怎麼做?
這一日已到譚郡,稍稍停駐,儀仗隊在城外搭帳篷,蘭傾旖帶人住進當地縣衙。
晚上韋淮越坐在她屋內,看看她,麵無表情,眼神意味深長。
蘭傾旖就當沒看見。
“這封信來得真是時候。”她抖著手中信紙,裝模作樣歎息。
“時臨中秋,風清月明,特邀長寧侯單獨一敘……”韋淮越接過去瞟一眼,嗤地笑出聲,神情滿滿鄙視不屑,“不就是要你獨自去赴宴嗎?寫得這麼客氣文雅幹什麼?莫非是想賣弄文采?他不覺得選錯了對象嗎?”
“有必要嗎?他裝的不累我還看的累!”蘭傾旖扔開信,懶洋洋地笑,“他想幹什麼,我奉陪就是!”
“小姐不行!您不能去!”玉瓏急得滿頭大汗滾滾而下。“這擺明是激將法。哪有這麼激將的?他自己坐擁一地,手下兵精糧足,不提他的軍隊,單是王府的護衛隊就有千餘,高牆內外如鐵,叫您一個女兒家孤身入虎穴?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
“和不要臉的人,也不用客氣!”玉瓊柳眉倒豎,氣憤道:“小姐,你直接回信說我們陪你一起去,否則免談!”
“他不許我帶人,不就是怕我有幫手?”蘭傾旖冷嗤,“他答應才怪!”
“這裏需要有人主持大局。”韋淮越潑冷水,“欽差隊伍隨員眾多,不能不留人。”
“阿越和我一起去。”蘭傾旖拍板定音,“玉瓏和玉瓊,你倆留下主持大局!屆時我拖住平康王,阿越你去救人!人多了反而麻煩。”
“他如果對您動手怎麼辦?王府私軍護衛有數千人,想要弄死小姐你太容易了。”玉瓏不大放心。
“無憂不能不管。”蘭傾旖搖頭,“放心吧!我畢竟是光明正大來巡查西北的欽差,靳濤定當初那樁刺殺案,代價是賠上整個湖州官場,害得平康王損失大量人力物力財力,他不會再幹這種傻事。再說我是公開赴他的約,眾目睽睽,傳揚天下,他要在王府弄死我,反而會讓他自己陷入被動。反正已經秘密調兵隨時待命,雖然不能直接出手,但怎麼說也是個震懾,平康王不會傻到在此時硬拚——司徒淩源就在嘉水關守著。平康王如果性格瘋狂不計後果,我還真不敢去。可他行事分明謹慎膽小顧忌重重。這種人不會拿自己的命冒險,他想的一定是不動聲色把我擺平,絕不敢明著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