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稱要人滾出去的那位,雖然也穿著衙役的服裝,神態卻極為驕橫,口音也和本地人有些微區別,領頭的更是眼睛長在了頭頂上,對屋簷情有獨鍾看個不休,看衣著打扮竟是個四品官。他身邊跟了個白麵男子,穿著從五品官員的服飾,帶著滿臉冷笑,橫著眉指著院子道:“今日縣衙裏不接待外客,靳大人座下右參議親臨主持交接事務,還請三位自行離開。否則,莫要怪我等不留情麵了。”
趙縣令抹著滿頭大汗跑過來,見狀怒道:“就算要交接事務,又和他人何幹?你們也太不講理了些!”
“趙縣令你還是閉嘴吧,你都自身難保了,還有心情管別人?你還是安分點,趕緊想想怎麼寫請罪折子好從輕發落吧!”白麵男子斜睨著他,滿臉嘲諷毫不掩飾。
“我沒罪!寫什麼請罪折子?”趙思峰氣得滿臉通紅,怒氣衝衝地吼:“今日接待的是皇家護衛,你們懂不懂規矩?竟然無理至此,難道真不怕聖上震怒嗎?”
“閉嘴!”四品參議陰測測道:“皇家護衛又怎樣?六品小官罷了!還敢反了天不成?難道你還異想天開,以為就憑幾個六品小官,就能助你逃脫罪責?簡直可笑!今日有我在,誰都別想救你!”
“胡言亂語!”趙縣令怒不可遏,但仍沒失了理智,努力據理力爭:“皇家護衛品秩雖低,但他們乃是天子親衛,代表天子顏麵,所過之處的當地官衙都有接待之責,你們當真以為國家無人,可以任意蔑視皇家尊嚴不成?”
鄭參議轉頭看了他一眼,低低冷笑了兩聲,竟上前一步,湊到他耳邊,笑道:“你還真說對了,在布政使衙門直管的三府十四城,靳大人,就是唯一的主宰!”
趙縣令倒抽一口冷氣,退後一步,驚訝地望著鄭參議,半晌搖頭,重重歎息,“早知靳氏狂妄,不想竟有如此不知尊卑上下!”
“放肆!”林德宏不等人出聲,怒喝道:“你算個什麼東西?竟敢對靳大人不敬!脫了你的官服,滾到前院站著,等著大人裁決!”
“裁決?有何裁決?我身犯何罪?”趙縣令斜著眼睛看他,滿臉不屑一顧。
“貪汙受賄!”林德宏答得毫不猶豫。
“胡說八道!”趙縣令險些氣歪了鼻子,指著後院,聲色俱厲,“你去搜!搜到十兩銀子以上我就認罪,任由你押解進京!不然今天誰說了我都不認!”
“進京?”鄭參議瞪著他,笑得陰險而得意,“靳大人難道還不能處置你?你不過是個七品小官,就算要被免職,也用不著進京,布政使衙門可以直接罷了你!”
“我沒罪!”趙縣令幾乎咆哮。
“不敬靳大人就是罪!”林德宏咆哮的聲音比他還大,伸手一指蘭傾旖的院子,怒喝:“幾個六品小護衛,敢不出來參拜鄭大人也是罪!他們都吃了熊心豹子膽了,來人,一並拿下,以同謀論處!”
“啪!”一隻茶杯從窗子裏飛出,速度快如閃電,精準狠地砸中了林德宏的臉。
林德宏被砸得嗷的一聲慘叫,臉上鮮血往下流遮住了眼睛,他狠狠抹了一把卻越抹越亂,隻覺金星四射頭暈目眩,那鮮紅的顏色更是令他慌亂交加,腦子更加不好使,全憑著本能反應大聲喊叫下令。
“罪你個大頭鬼啊罪!囂張也不是你這麼個囂張法!要我們參拜,你也配?”清亮的少年嗓音,劈裏啪啦就是一通大罵,玉瓏雙手叉腰怒火直冒,氣憤之下直接跳窗出來,站在院子裏環顧四周,眼神陰森森的,“湖州的官兒們真不是東西,沒事欠教訓!”
半開的窗子裏,正在喝茶的蘭傾旖,聽著這句話,看著玉瓏母夜叉似的形象,歎了口氣。
這孩子這麼多年了,怎麼就沒學會淡定呢?怎麼還是這幅火爆脾氣?這樣下去容易吃虧的知不知道?
她以一種擔憂女兒受騙的心情,憂鬱地思考著將來的隱患。
不過這話,倒說的挺對。湖州的官兒們,的確沒事欠教訓。她放下茶杯,淡淡道:“看不順眼就打,出了事我兜著。”
“放肆!”被當頭茶杯砸暈頭的林德宏現在才反應過來,一抹臉上的血,滿手血汙更是氣得他火冒三丈,“敢在衙門大院動手毆打朝廷命官,找死!來人,將這群目無王法以下犯上的混帳拿下!”
那鄭參議看起來很有幾分武功的樣子,伸手就去推玉瓏,“哪來的跋扈小子?反了天了,給我拿下!”
玉瓏手腕一抖,就把他抖到了三丈開外吃土。被主子當女兒養大的玉瓏小姑娘,完全就沒有害怕這個概念,嫌林德宏在麵前蹦蹦跳跳的影響視線也影響心情,直接把他放趴下再也起不來了。
“放肆!大膽!”林德宏氣得全身發抖聲音也在抖,指著玉瓏道:“還不快點將這人押入死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