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這個似乎是傳言中八十年前安國那位聖君誠敬帝的鞭子,皇姐什麼時候把這個東西弄到手的?這可是好東西。
“不用這麼渴望地看著我,放心,哪天我心情好了,會借你玩兩日的。”聞人楚楚微微笑,神色輕鬆,態度隨意。
聞人行雲的眼睛亮了。
“怎麼?記不住規矩?”聞人楚楚冷笑,淡淡轉身,袍角繡著的瑞獸張牙舞爪,在夜裏劃過暗芒。她在下人奉上的椅子上大馬金刀地坐下,聲音伴著皎皎月華裏的風聲一道飄過來,帶著稚嫩的殘忍。“杖責二十!”
“不——”綠蘿終於醒過神來,全身抖成了風中碎葉。
女子本就體弱,她不會武功,從進了含辰宮以來,就沒吃飽過,也沒睡過一次好覺,甚至經常徹夜不眠,加上大量透支體力的工作,早已是強弩之末,剛剛聞人楚楚的一鞭就打得她兩眼發黑,杖責二十豈不是要了她的命!
求生欲望支撐下,她也不知哪來的力氣,掙紮著連滾帶爬上前,努力去抓聞人楚楚的衣服下擺,哭的涕泗橫流,聲音淒厲如鴉啼,“公主饒命!奴婢知錯了,以後會好好學規矩的,求公主法外開恩,饒了奴婢這一次。”
聞人楚楚嫌惡地避開她的手,可不想被她滿是血汙的手弄髒了自己喜歡的衣裙。瞟了眼身邊的嬤嬤,她麵無表情,“立即執行!”
看這個小丫鬟不順眼已經很久了,當初把她弄到含辰宮來就沒打算放過她,不然她吃飽了撐的?弄一個自己討厭的人在眼皮子底下,沒事找罪受?
幾乎她話音未落,便響起了嘴巴被堵住的掙紮嗚咽,幾個粗壯的婆子將綠蘿駕起拖走。眾人均是默默無語,眼瞧著那稚嫩的公主轉過身坐回門口的椅子上,一派雲淡風輕。
棍棒擊打身體的聲音沉悶而冷漠,聽得人心裏發瘮,聞人楚楚卻興致勃勃地和聞人行雲討論著核桃有多少種吃法,仿佛完全不知道有人正在受杖刑。
綠蘿還沒挨到五棍便血肉模糊地暈了過去。
“潑醒。”聞人行雲淡淡一眼瞥過去,滿臉淡漠。
宮中這樣被打死的奴婢多了,他早就見慣了,這壓根不算什麼。
一盆冰冷的洗衣剩下的汙水毫不客氣地潑到了綠蘿臉上,生生將她冷醒痛醒。
小丫鬟雙唇沒有一絲血色,顫抖著說不出話來。
聞人楚楚波瀾不驚看著她,尚且有幾分稚嫩的麵容在燈籠的光華下顯出幾分沉色來,越發顯得粉雕玉琢,如同畫裏的散財童子。隻是那般秀氣甜美的外表下,明眸古井無波。
綠蘿用盡全力抬起頭,對上她那冷幽幽的眸子,隻覺全身都冷得沒有一絲溫度。
注意到她的眼神,聞人楚楚微微一笑,笑意卻是冷的。
皇兄事情多,懶得理會這麼個小丫鬟,那自己來,總要讓這些敢於多事的人知道厲害。
簷下站了不少人,俱是大氣也不敢出,一動不動地垂下頭。都默默地看著平日裏乖巧可愛的小公主首次當眾杖責下人,心裏微微發涼,果然是聞人皇族慣有的冷酷深沉。
之前眾人也不是沒有思量。雖然這小丫鬟在含辰宮中做著最低等的活計,可她原先畢竟是寧王妃身邊的一等丫鬟。俗話說打狗還要看主人,若是將她處置了,不啻於明晃晃地打了寧王妃的臉,寧王妃心裏肯定會有疙瘩,壞了姑嫂關係。誰知道這小主子如此殺伐果斷,根本未加思考便做下決斷。
果然是她素日囂張跋扈的風格,從不把他人放在眼裏。
一時間這院裏的人不禁又有了思量,有為此高興的,也有心中暗驚大叫不好的。
聞人楚楚微笑著掃視院裏的眾人一番,眾人被那雙眼睛一看,不知道為什麼,隻覺得這孩子的目光咄咄逼人不敢直視,竟然為她的氣勢所震懾。
“公主。”嬤嬤看了眼綠蘿,壓低了嗓音:“再打下去就死了。”
“也就是說還剩最後一口氣?”聞人楚楚挑起眉。
“是。”嬤嬤垂著頭不敢看她。
“那停了吧!”聞人楚楚連看都懶得看一眼。霍家和霍芷晴還敢為了這麼個小丫鬟來和自己理論不成?
至於這個小丫鬟能熬多久,嗬嗬,那就要看她的運氣了。沒當場打死她就算是給霍芷晴留了顏麵了,想醫治?下輩子都不可能!
“皇姐……”聞人行雲欲言又止。
“放心,我自然會處理好。”聞人楚楚收了鞭子,嘴角掛起悠然而冰冷的笑容。
霍芷晴,我們就來試試,究竟是你這個不得夫君寵愛的兒媳受寵,還是我這個心愛的女兒更可信。
姐弟倆交換了一記眼神,頭也不回地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