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姐姐不在也好。”赫連無憂絮絮叨叨地安慰母親,心裏也有些惻然不忍,麵上仍舊笑吟吟的,“我的及笄禮準備得這麼熱鬧慎重,隻怕姐姐看見難免觸景生情心裏難受,就算嘴上不說,心裏多多少少還是會有幾分失落的,還不如就放姐姐在外玩耍好了,反正她一直很少出現在人前,也不會有人說閑話。大不了事後好好敲她一筆,讓她給我送份厚禮。”
一段話說的赫連夫人悲喜交加百感交集,心頭萬千情緒湧動如糾纏成死結的亂麻,剪不斷理還亂。
“什麼送份厚禮?”門外突然傳來赫連文慶的聲音,他已大步進來。
赫連無憂嘴快,巴拉巴拉地把自己的想法說了一通。
赫連文慶還沒聽完,便不屑地哼了聲嗤之以鼻,“這話你也就說說罷了,你覺得若水會同意這麼做?就算你不準她進門參加,她也會翻牆進來的。”
赫連無憂垮了臉,也對,姐姐對家裏人那麼好,怎麼可能會不參加?
“用了飯嗎?”赫連文慶壓根懶得想這種雞毛蒜皮,溫聲詢問。
“不餓。”赫連無憂等哥哥坐下後,也跟著坐過去。
“吃點東西。”赫連文慶從白茹手中接過賓客名單,仔細看了起來。“對了,今天做的雪花酥,味道極好。”
“那就去拿些雪花酥來吧。”赫連無憂瞥了眼身邊的貼身侍女,吩咐道。
“這次的正賓,換個人吧!”赫連文慶端詳名單半晌,沉吟道:“另外選個人,我們家和左相家還是別來往過密了。”
“你這孩子怎麼說話不經腦子?若水和鍾家可是……”
“娘親!”赫連文慶厲聲打斷她的話,“慎言!這件事還是別大張旗鼓的好,暫時也別定死。”
“哥哥的意思是?”赫連無憂咬緊下唇,眼中光芒閃爍不定,神色似喜似憂。“姐姐還有可能被啟用?”
“換做你是今上,會舍得讓若水的才華就此埋沒?”赫連文慶搖頭,“我原本就不同意定下鍾毓晟,倒不是說他人不好,隻是他和妹妹定親,太顯眼了,指不定一個不留神就戳到皇室的心弦,引來本可以避免的忌憚。”
“可現在不是還沒啟用嗎?”赫連夫人懊惱道:“憑什麼連無憂請誰做正賓都要遮遮掩掩的,再說……”
“皇室介意與否是一回事,我們行事低調與否又是另一回事。小心駛得萬年船。娘親還是謹慎些為妙。”赫連文慶語氣鄭重,神態肅穆。
他還有句話憋在心裏沒說,早在從赫連無憂口中得知蘭傾旖想退親的事後,他就知道這門親事絕對會告吹,赫連夫人現在還整出這麼一幅不怕讓人知道的樣子,日後退親了讓兩家怎麼相處,各自的顏麵又往哪擱?難道真要整成仇人不成?
當初交換庚貼的時候他就勸過母親讓若水自己拿主意,她偏不聽,現在整出麻煩來了吧!真是想想就煩!
赫連夫人想了想,覺得兒子的話也有道理,提筆更正人選。
名單上司者和讚者是由赫連無憂決定的,其他的都是赫連夫人請的。
三人仔細推敲許久,確定沒什麼問題了,才讓下人去發帖子。
“過不了多久,司徒家那兄妹倆就要從北粵關那邊回來,娘親可要多加準備一二,咱們家礙於上頭,明麵上不敢和他們有所來往,可暗地裏,娘你也是知道的。若水和司徒好得跟連體嬰似的,我看著都嫉妒,她對我都沒那麼親熱過。”赫連文慶每次一想到這裏就免不了吃醋,覺得心裏酸溜溜的。
“這醋可吃得真高雅。”赫連無憂忍俊不禁,“我說哥哥你就省省吧,人家說男女七歲不同席,就算是親兄妹,有些話題也是要避諱的。你難道還能和姐姐討論女兒家的私密話題不成?姐姐難得有個喜歡的朋友,我們該為她高興才對。”
赫連文慶翻了翻眼睛,雖然仍有些憤憤不平,但也不再說什麼。
“哥哥放心。”赫連無憂看他滿臉委屈不平,眼珠滴溜溜直轉,半調侃道:“關於姐姐對你和司徒姐姐的親疏有別,我一定會一字不落地轉述給她,嚴厲控訴她對你的冷落,這是分內事,你不用謝我。”
她滿臉“我知道你很感激但這是我該做的一點都不值得驕傲”的表情,噎得赫連文慶直翻白眼,在仍有三分涼意的春風中瑟瑟地發愁。
這件事要是讓若水知道,自己這輩子還不得被她嘲笑死?自己還要不要在她麵前抬起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