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就想上去劫把財,順便劫個色。
於是也就劫了。
於是踢到鐵板了。
蘭傾旖可不是聞人楚楚那種三腳貓半吊子,這種街頭混混的角色,她看都沒看袖子一甩,一群人就以羊癲瘋發作的亂七八糟姿態被甩了出去,個個頭朝下腳朝上,腦袋栽進了泥土裏,兩隻腳仍在神經質的一抖,又一抖。
抖出了礙眼螞蚱的蘭傾旖,死死盯著地上明顯被刀割斷的係繩,臉色有點發青。
細微的磨牙聲很有節奏,仿佛有隻鬆鼠在啃鬆子。
一聲爆喝直入雲霄,憤怒濃烈得宛若烈火燃燒,驚飛了樹上棲息的所有飛鳥。
“哪個混帳偷我馬?!”
偷馬的小賊暫且不提,被偷的倒黴主人接受事實後,瞥了眼地上的係繩。係繩斷的幹脆利落,茬口平整光滑,起碼證明割繩子的是把鋒利的好刀。她這係繩不是普通繩子,等閑的刀是割不斷的。
而能得到這種武器的,多多少少也有幾分家世來曆,不至於窮到偷她的馬。就算再窮,賣武器也能得不少銀子。難不成是家裏出了什麼敗家子,見到好東西就想搶?
各種疑惑在腦中飄過,她掏啊掏,從包袱裏掏出一朵玉色的蔫頭耷腦珍重半歇的花,躍上了樹。
寬大衣袍在半空中翩然一展,仿若紅雲掠動。長風蕭蕭,風吹柳梢,她衣袍獵獵飛舞,卷起初綠柳枝。
她的眸子亮若星辰,環顧四方,指間花微微一轉,像是感應到了風中經久不散的柏華香的氣息,那朵含苞的花,忽然開始慢慢綻放。
這是“聞與”花,“聞與”隻識柏華香,任何人身上哪怕隻沾染上一丁點柏華香的香氣,都會引起聞與花的綻放。
柏華香越濃,花綻放得越盛。
那匹馬脖子下的柏華香香囊,似乎還沒解下。
小賊,你家大小姐的東西,不是那麼好偷的!
她磨了半天牙,忽然微微笑了。
衣袂帶風聲響起,紅衣人影宛若長空展翅婉轉梳羽的大鳥,半空中幾個飛躍,眨眼便不見了蹤影。
身影飛渡長空,揚起的衣袖割裂天光,女子身姿如鐵。她衣袂柔軟又剛硬,驚破此時的濕潤江風,手心玉色花在風中光芒流轉,漸漸綻放。
小賊,你等著!
小賊正悠悠然騎著馬,馬蹄答答,踏著一路野花香往前方熱鬧市鎮上走,小半個時辰,她就到了熱鬧的大街上。
街上店鋪林立五花八門,各具特色的招牌旗幟亮閃閃地抓人眼球。
聞人楚楚打馬而過,有點猶豫。
到底還要不要雇馬車找車夫呢?
她還沒做決定,肚子裏一陣咕嚕嚕的響聲就打斷了她的思考。
下意識摸了摸扁扁的肚皮,她的嘴巴也跟著扁了。
剛剛在酒坊裏拜那辣得要命的燒酒所賜,她對酒家送來的下酒菜也都沒了胃口,基本上沒怎麼動,出來時又是打架又是逃跑的,消耗了不少體力。這會兒肚子又餓了。
還是先去吃飯好了,吃完再考慮其他也不遲。
打定主意,她隨便抓了個路人,笑眯眯甜蜜蜜地問:“大娘,請問這附近哪家酒樓的飯菜做的最好吃?”
大娘瞅她一眼,眼中有嘩然驚歎,原本不耐煩的神情立即變成了慈愛,“喲,小姑娘是外來的吧!我們這城裏,最有名的酒樓自然是前麵兩條街上的一品居了,不僅好吃,價錢也公道,童叟無欺,最是實在的。你從這裏往前直走,左拐,再往南走一小段就到了。”
“謝謝大娘。”聞人楚楚笑意盈盈地道謝,一夾馬肚,走了。
聞人楚楚很快到了一品居門前,她環顧四周,發現這酒樓恰好位於城中最繁華的地帶,來往的客人極多,樓高五層,楠木牌匾上的鎏金題字和右下角的楓葉刻紋極其醒目,半分都不難找。
樓前客人進進出出絡繹不絕,眼觀四方耳聽八方的小二已快步走上前來,半分不為她的年紀所動,態度殷勤熱情又不顯唐突,分寸把握得恰到好處。
“客官您裏麵請。”小二動作利索地接過馬匹,招呼道。
聞人楚楚點了點頭,不忘吩咐小二:“記得要最好的馬草,好好喂飽這匹馬。”
“好嘞,您放心。”小二連聲應是。
一品居雖是城中最好的酒樓,布置卻看不到半分富貴華麗,樓內裝飾十分樸素,隻有每一個客人都會需要的簡單桌椅,幹淨碗盤。隻是這裏的一桌一椅,一幾一榻,一簾一幔都設計得別出心裁,安置得恰如其份,讓人一進門便能感覺耳目一新,舒適而自在。
一樓客人太多,聞人楚楚也不想和他人同桌而食,幹脆點了個二樓雅間。
門簾垂下,擋住了他人的目光。聞人楚楚在窗邊坐下,一抬頭就能看見窗外街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