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禮從古至今都是門不容忽視的人情學問。而這個時代,送禮時不僅要考慮那府裏的男主人是不是喜歡,還要考慮其母和夫人,或者簡單點說,就是真正在後院當家的人。
她思考一瞬,要了張庫房單子,落筆如飛。
草書字跡淩厲,鐵畫銀鉤,仿佛要破紙而出。
玉瓏在旁邊抱胳膊看著,小心肝蕭瑟地顫了顫,看著那筆筆殺氣的字,覺得那張紙真的好可憐。
蘭傾旖很快就把禮單擬好,遞給伺候在旁的白茹。
白茹下意識咽了口口水,看她的目光各種不是人。
蘭傾旖就當沒看見,瞅了眼白茹,她唇角微微一勾,似月色照耀下高懸於空的彎刀,光芒冷冷,隨時等著當頭劈下。
玉瓏全身激靈靈地打顫,退開兩步。
完了,這次小姐是真的生氣了。
小命要緊。
“你拿去交給我娘。”蘭傾旖神色如常地吩咐白茹,語氣雲淡風輕。“我先回去休息了,有什麼事明天再說。”
“是!”白茹喜滋滋地點頭。
“玉瓏,收拾行禮,我想出門。”蘭傾旖大步踏出暖閣,頭也不回地往晚晴閣走,冷淡地吩咐。
玉瓏頓時苦臉,上揚的眉毛如刀,就等著飛速落下,刷刷砍人。
砍誰?
當然是把小姐氣走的人!
他們等了三年,好不容易才等到小姐回來,偏偏夫人多管閑事硬要小姐學管家,學就學吧,還這樣藐視小姐的智慧,硬生生氣得小姐離家出走。小姐是哪裏得罪她了?要這樣折騰人!
“小姐,你這次要去多久?”玉瓏吸鼻子,都要哭了。
蘭傾旖瞅著她欲哭無淚的樣子,心中好笑,充斥內心的鬱悶和火氣倒是淡了,她起了玩心,故意逗弄她,“誰知道呢?三年五載的也不一定。”
“啊?”玉瓏抱頭,痛苦地閉上眼,想死的心都有了。她眼淚汪汪地上前抱住蘭傾旖的胳膊,期待地盯著她,無限委屈泫然欲泣,“小姐,你帶我一起走吧!我不要留在這裏巴巴地等你回來,我要和你在一起。你一個人出門在外多不方便,身邊沒人伺候你肯定不習慣的,帶上我吧,我保證把你照顧得妥妥帖帖的。”
蘭傾旖摸摸她的頭,笑眯眯道:“你當然不能走,你還要替我看院子,應付府上的人。”
“啊——”玉瓏雙手抱頭,痛苦大叫。
沒有主人愛的侍女就是這樣的!
“乖,不要哭,我向你保證,月末我肯定回來!”蘭傾旖拍著她的背,手勢輕柔,哄孩子似的。
“真的?”玉瓏淚汪汪又充滿希冀地看著她。
“真的!”蘭傾旖點頭,神色鄭重。
“你不早說!害我白流了場眼淚。”玉瓏把眼淚收回去。
蘭傾旖:“……”
花廳,赫連夫人正在和赫連無憂閑聊,白茹進來時,兩人都打住話頭,不可思議地看向白茹,覺得自己的眼睛出問題了。
這麼快,怎麼可能?
白茹恭恭敬敬送上賬本和禮單,兩人都仔細看了看。
赫連無憂歎口氣,現在相信高智商的碾壓永遠都是恐怖的。
這個賬本做的麵麵俱到無可挑剔,就是她現在管過兩年家,也未必能達到這種水平。
至於禮單,別說她,就是她娘,寫出來的禮單也隻能這個樣。
“娘,你真是白擔心一場。”她不滿地嘀咕,很有幾分受打擊的感覺。這都是一個爹娘生的,智商差距怎麼就這麼大?難道後天的成長環境,真的有這麼大的影響力,甚至能讓人脫胎換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