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傾旖對上他那難以置信的表情,很不自然地扯了扯唇角,看天花板看地麵看桌子看火爐什麼都看就是死活不敢看他,“那個……那個……”她吞吞吐吐,在心底告誡了自己一萬次不要不好意思不要臉紅,可還是很丟人地感受到了自己臉頰上的滾燙。
完了完了……蘭傾旖心中哀嚎,自己一世英名從此付諸流水。她臉上表情甚悲催,“是我親手做的。”
嗯?聞人嵐崢挑眉,眼神疑問。
蘭傾旖咬了咬牙,狠心道:“不就是先在緞麵上畫好了樣子,再照著這畫用飛針牽魂的暗器功夫穿線嗎?”
啊?聞人嵐崢呆了呆,她竟然用這種頂級暗器功夫穿針引線?
“喂,你到底要不要?”蘭傾旖惡狠狠逼視他,咬牙切齒道:“這可是我做的第一件也是迄今唯一一件女紅,你不要我就拿回去了!”
聞人嵐崢一愣,立馬回神笑道:“要!當然要!這麼有紀念價值的東西,自然是要留在我這裏的。”他仔細看著手中的香囊,神色驚喜,“你的畫藝很好。”
蘭傾旖點了點頭,神色帶了點小得意,“那當然。”
聞人嵐崢微笑看著她,燈光下少女含笑嫣然,眼神濛濛如秋水,多了些平日難以見到的嬌俏。
他笑容倏忽轉淡,心裏泛起些許的歎息,這樣的鮮妍明媚,自己還能看見幾回?他很快甩開這些有的沒的,鄭重地收下了毫不值錢卻無比珍貴的生辰禮物。
有婢女上來撤下殘席,兩人結伴坐到屋頂上看景閑聊,蘭傾旖還順手拎了壺梨花白,兩人共飲一壺酒,也不提國家大事,隻聊些風花雪月野史傳說,倒也是段好風景。
夜風清涼,夾雜著十月花香一起飄進鼻中,偶爾有花瓣被簷下金風卷起落於聞人嵐崢臉側,更襯得他肌膚如玉光潔,這人天生氣質雅致風流,靜默不動時也帶著幾分散逸之氣。蘭傾旖看著他精致的側臉,心想自己或許也該找時間拜訪一下黎國那位閉關清修多年的國師大人了,老這麼拖著也不是辦法。
……
蘭台溫酒伴月落,枕蒼煙萬頃星河闊。
層層開啟的朱門,廣闊延展的甬道,甬道盡頭,垂著燈焰微青的八卦長明燈,直線般一字排開垂天而來。
長明燈下,現出肅然而立的黑衣男子,衣袖在夜色中閃耀著連綿銀光,如爛漫展開的銀河。
他容貌俊美妖孽,星光下更顯一份惑人的邪魅,一眼看去,如看進了爛漫星空浩瀚銀河深處,令人忘記了他的具體相貌和輪廓,滿腦子隻餘下那驚心動魄的豔色。
這種豔色和氣質已經超脫了年齡,超脫了青春。即使他活到七老八十,他依然有這個魅力傾倒世人傾盡風華。
蘭傾旖小心肝涼了涼,心說今日總算體會了把什麼叫美色誤國。難怪這家夥這麼低調不出門,這張臉也就罷了,可這幅氣質換了誰都得掩著啊!扔到大街上絕對會讓萬千少女為之瘋狂。
溫九簫仔細打量著麵前紅衣少女,“七七?”
蘭傾旖點頭,微笑:“是!”
“跟我來!”他轉過身。
沉寂了十幾年的蘭台宮,今日迎來了第一位客人。
這是件難以想象的事情。
黎國的國師溫九簫已閉門不出、不見外客數十年,即使是黎皇聞人炯上門拜訪,那也隻有吃閉門羹的份。
來往伺候的下人都不可思議地看著那少女遠去的背影,悄悄地用眼神交流著自己的震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