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摘的蓮花水潤嬌嫩,拈在指尖輕盈得宛若一個美麗的夢。
蘭傾旖撫弄著花瓣,沉默思考。
她半邊容顏沉在陽光裏,濃密的長睫垂下的陰影擋住了眼底神情,站在旁邊的玉瓊卻隱隱覺得主子是在猶豫。
她更深地垂下眼瞼,能夠讓主子猶豫的事情定然是極棘手的,她還是不要多問。進府的第一天,調教她的婆子就告訴她,要學會管住自己的嘴和耳,不該她們管的事不要管。
蘭傾旖正在發呆。
玉瓊猜的沒錯,她的確在猶豫,她覺得這個抉擇很麻煩,但又不得不做。
前門拒虎、後門進狼。
這到底有什麼區別?
“小姐。”玉瓊試探地喚了聲:“太子的事……”
“嗯?”蘭傾旖轉眼看向她滿是詢問之意的眸子,聳了聳肩,淡定地道:“死都死了,還有什麼好管的?”
聞人家的男人,就沒一個是好鳥,一個比一個狠!而能夠隱忍不發的暗中餓狼,比起那些表麵上的獅虎要可怕數倍。
瞟了眼窗外的太陽,她一笑,森涼。
“這不是結了嗎?”
她在考慮要不要這麼快治好許朝玄。治好之後,他就會……可若是不治好,自己的腦袋天天被人惦記著,也是件麻煩事。
“藍星花、八角蓮、龍淵草,這三樣必須備齊。”她放下筆,做了決定。
她注視著玉京的風雲暗湧,用旁觀者的角度觀賞幾個皇子的勢力分布,越看越覺得這場鬥爭很精彩很好看。
實力相當,一群如狼似虎的人。隱在暗處的毒蛇,已經亮出了它閃亮的獠牙,下一個倒黴的,又會是誰?
“蘭姑娘,門外有人找你,說是來接你回去。”侍女輕聲細語的稟報聲傳來。
蘭傾旖點了點頭,毫不意外。
太子和四皇子的喪事都處理完了,玉京也解禁了,是到了回許家的時刻了。
她將藥方收進懷裏,瞟了眼玉瓊,“暫時留在這裏,有事通知我。”想了想,她補充道:“如果不是什麼大事,就不要告訴我了。”
玉瓊怔了怔,有些難以想象她竟會這麼謹慎,堅定地點頭,“我知道了。”
遠遠看見那輛黑色馬車,蘭傾旖暗暗失笑,心想這人還真是懶。
她慢吞吞爬上車。
車廂裏許朝玄安然端坐,眼底有淺淺笑意,“這幾天你過得如何?可有不適應?”
蘭傾旖瞅他一眼,笑道:“挺不錯,你見過我吃虧嗎?”
許朝玄失笑,“那倒是!你吃什麼都不肯吃虧!”
兩人默契地都不提太子的事,到地下車各自回房。
蘭傾旖將寫好的藥方交給容閎,“盡快備齊,越快越好!”
容閎點頭,立即轉身通知人幫忙找。
青花瓷瓶裏薔薇開得正豔,房間裏被打掃得一塵不染。
蘭傾旖找出箱子裏的醫書筆記,找了半天總算找到那張被自己揉得皺皺巴巴的杏紅箋紙,她收起箋紙,唇角浮出一抹得意的笑,本想立刻去通知許朝玄這個好消息,轉念一想他剛剛回來還要好好休息,幹脆等了大半個時辰才去找他。
西廂院子裏靜悄悄的,許朝玄的房門緊閉,蘭傾旖正要敲門,屋頂上倒掛下容閎擠眉弄眼的臉,“蘭姑娘裏麵請,主子正等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