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了一陣,強迫自己甩開心緒,專注於眼前的事情。
自從蘭傾旖找他談過八皇子的事後,他就一直心緒不寧,他見識過她的手段和智慧,內心深處更願意相信她的判斷,江湖門派畢竟不了解朝廷中人,他覺得她的判斷比父親的更有說服力,可這隻是他的看法,說服不了其他人,他甚至無法對他人說出口,隻好暗中轉移門中勢力,免得一旦八皇子失敗,蒼靈宗徹底玩完,可這事也不知怎的偏偏讓自己那個一直不對盤的異母弟弟聽見了風聲,雖沒有抓到證據,卻日日夜夜盯緊了他,處處與他作對,害得他步步被動不勝疲倦。
蒼靈宗外表的平靜下,內部早已風起雲湧四分五裂。這樣下去遲早會出事。八皇子又咄咄逼人指手畫腳,他隻在乎皇位,全然不在乎蒼靈宗的利益,照這樣即使即使助他登上大寶,蒼靈宗也會元氣大傷……各種利益糾結攪得他頭都痛了,他不禁開始懷疑,參與皇子奪嫡之爭,究竟是對是錯?這樣做又到底值不值得?可上船容易下船難,想脫身又談何容易?
要是阿蘭在,就好了。她那麼聰明,肯定會有好主意,自己也不用左右為難。
腦海裏掠過極不負責任的念頭,他已到了院子門口,自有人前去通報,很快就傳來了請他進去的吩咐。
蘭傾旖自然是要見他的,不見說不過去,她對自己的易容有信心,學武之人都有變聲技巧,不必擔心意外。
元銘久辦起正事來還是很靠譜的,神態莊重地進門。
進門刹那他的腳步頓了頓,神色有一刹那的恍惚,那個側影真的很像……然而當紅衣少女轉過頭時,他失望了。
不是她!不是蘭傾旖。她不會有這種神態這種表情。那樣目中無人的姿態,不耐煩的神情,刻薄的語氣,看起來浮躁而虛華,矜貴而冷漠。
這不像她,半分都不像。
他心裏笑自己傻,怎麼可能?她怎麼會來?
興致索然,他保持著禮節,將情況說完後,囑咐她注意安全,莊重而迅速地退了出去。
確定元銘久不會返回了,蘭傾旖這才緩緩笑了笑,心想元銘久還是嫩了點,這要換成許朝玄或者韋淮越,她絕對沒這麼容易過關。心中暗暗慶幸常佳敏不在這裏,不然她還要費腦子安排,至於韋淮越怎麼應付,那就不關她大小姐的事了。反正人家小姑娘又不是追著自己來的。
她先前檢查後覺得自己該去買一套禮服參加婚宴,帶來的衣服都是勁裝,她沒打算去跟人打架。至於同伴,還用問嗎?當然是常佳敏!以她對韋淮越的了解,他是絕對沒興趣陪女人逛街買衣服的,即使他為了她願意委屈自己,以她的驕傲也不屑要這種成全,幹脆不予考慮。
想到這裏她不禁有點懷念許朝玄,真難為了他竟然陪她逛街淘東西還不嫌厭煩,要是他在就好了,當然,如果他眼睛好了就更完美了。說到眼睛,蘭傾旖不由想到了婆羅香和火蟾蜍,前者沒了指望,去處她也不想追究,後者就有點懸,昨日剛剛收到消息,說那玩意在國師溫九簫手中,想到這裏蘭傾旖不由想歎一句緣分,兜兜轉轉最後還是和這人掛了鉤。可她現在當真不想見他,要不再緩緩?
她看了下時辰,還早,幹脆等午膳後再去好了,不知道常佳敏中午會不會回來。韋淮越那邊她現在是不想過去的,太尷尬了。一而再地遇見這種事,她就是臉皮再厚也扛不住。
好在元銘久的事馬上就要解決了,可韋淮越怎麼辦?現在還不要緊,將來自己回家,韋淮越跟著也就算了,常佳敏若也跟著,自己怕是麻煩大了。必須得跟韋淮越說說,這樣下去不是個事。
她腦子裏亂糟糟的,像攪了團亂麻。索性扔開不想了,也該準備午膳了,別業裏的廚子手藝真差,還不及許家的一半,做出來的飯菜那麼難吃,都是人吃的嗎?她從吃過一次之後就再也不想吃了,一直都是自己在小廚房裏開火做的。
今日常佳敏不在,隻能自己動手洗手作羹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