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連玨努力爬起身:“走,我們去喝一杯。”
落日將湖光水色染成光彩陸離的錦緞,粼粼波光閃爍,映得雙眸華光流動,滿湖碧水也似流入了眼眸。天際晚霞豔光氤氳,鍍到臉上亮麗如胭脂,霞光中的人影看起來分外遙遠。
蘭傾旖立在湖畔,雙手負後抬頭看天。她姿態悠閑,仿佛在等人。一襲纖秀背影裹在流澹回轉的煙嵐輕絹中,靜得似乎融入了這濃稠淡渺山光水色,一時竟覺得天地已隨她凝佇,反是這山這水,悠悠地退了開去。
“蘭蘭!”身後傳來的聲音,帶著微微笑意,毫不掩飾重逢的喜悅。
蘭傾旖嘴角抽了抽。即使過去了這麼多年,她對“蘭蘭”這個稱呼,還是有點心肝疼——不適應。
她轉過頭。
夕陽光芒璀璨,而那人的眸光,卻明亮得逼退了此刻的夕暉豔光。
梨樹下含笑而立的那人,身形高頎,眉如墨畫,線條鏤刻若天神之手精心描繪,每一分都恰到好處,一絲增減不得。眉目英挺,極具英氣。
蘭傾旖挑起眉,忽然就想到許朝玄,誠然美貌,精致而華豔,宛若深海珠貝,走到哪裏都招人眼。而眼前這人,雖同樣貌美,卻帶著清冷的傲氣和微微的狡黠,宛若雪山上飛奔的雪狐。
她看著他,目光卻有些恍惚,仿佛透過他看見了自己的年少歲月。曾雪間飛逐,曾拔劍對敵,曾跋涉千山,曾盟誓相護……那樣飛揚激越的時代,掩埋在歲月中的輝煌。
她目光深遠,唇角泛起淡淡笑意。
“阿越,你來晚了。”
千言萬語,重逢喜悅,也隻化為她唇間調侃提醒的一句溫軟笑言。
你來晚了。
韋淮越一怔,隨即失笑,“我覺得自己來的不算晚。”
正好幫你打架。
劍光乍起亮若虹霓,沒有半分有猶豫地紮入了水中。水波旋轉不散,咕咕的氣泡聲忽然從水下傳來。
浩淼湖麵上,飄過一縷淡紅。
水下波浪湧動,衝天而起一道人影,手持雙刀砍來。
蘭傾旖冷哼了聲,手指一彈一股勁風飛彈而出,直擊那人眉心。
她本就站在水邊,此刻毫不客氣一掌擊出,湖麵上立即起了陣颶風,水麵上竟生生破開一道深長的口子。她的一掌之力居然將整個湖麵推起數米高,水花四濺,如流星逐月疾馳而去,毫不留情地掀翻了近處湧上來的四人,龐大的衝力和精純的內力夾擊下,那四人當即斃命。
韋淮越一怔,神色頗為驚奇。舉凡絕頂武功心法,越往上練越難進步。蘭傾旖未滿十七便有如此修為,天賦和勤奮實在讓他驚喜。
這一掌打得湖水飛濺花木遭殃,水下的人也藏不成了,紛紛足趟水浪躍身而出。清一色的穿水靠蒙麵刺客。
兩人對視一眼,蘭傾旖聳了聳肩,韋淮越搖了搖頭。
深藍銀紅兩道光影一掠而過。
蘭傾旖踏波而行,衣衫迎風飛舞,身姿輕盈如羽飄然如仙。她一躍四五丈,中途隻在足下清水上借力一點,便又一次飛身而起,宛若輕靈飛燕,轉眼間已落入了人群中央。軟劍一抖,就是萬朵血花。
淡碧光暈一閃而過,韋淮越拎著一把輕巧玉劍,劍光清影麗如花,直紮水下。
兩人一個對付水麵一個擺平水底,片刻功夫已將一群人收拾幹淨。
“你又得罪了什麼人,讓人家派刺客來殺你?”韋淮越蹲在湖邊,洗幹淨劍上血跡,滿臉無奈地問。
蘭傾旖翻了翻眼睛,滿不在乎地道:“想要我命的人一抓一大把,我怎麼知道是哪裏來的?”
“你怎麼走到哪裏都能惹事?除了打打殺殺,你還能做點別的嗎?”韋淮越滿臉嫌棄的表情。
蘭傾旖立即如被踩了尾巴的貓般炸了毛,跳腳大怒,“韋淮越你有什麼資格這麼說我?你惹的麻煩還少嗎?你跟人打打殺殺的次數還少嗎?”
韋淮越立刻閉了嘴。
蘭傾旖冷哼了聲,“這也沒什麼好猜的,反正我這次是出來曆練的,也沒什麼麻煩,想要我命的人,數來數去也就那麼兩方勢力,區別隻是究竟哪個了。”她邊說,邊走到屍體前蹲下。
“你幹嘛?”韋淮越神色呆滯,實在想不通這丫頭什麼時候多了翻屍體的癖好,她又不是仵作。
蘭傾旖不理他,捂著鼻子在屍體身上暗袋裏掏掏摸摸,看得韋淮越一陣惡寒,覺得她這舉動太隨便了,好歹男女有別,即使人家死了,也不能這麼掏啊!這要是以後她對活人也這麼熱情怎麼辦?不行,情況不妙,必須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