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朝玄沉默,他沒有任何理由強行留下她。
“一路順風。”
蘭傾旖一笑:“放心放心,我行李已經收拾好了,特來向你告辭,這就先走了。”
話都到了這份上,許朝玄還能說什麼?況且蘭傾旖心意已決,親自來跟他說一聲已經算是客氣了,他有什麼資格不讓人家走?
“要我派人護送嗎?”他問,語氣平淡。
“不必了。”蘭傾旖微微笑,笑容渺遠如雲中月。
“保重。”他的語氣低沉。
“你也一樣。”
紅衣少女轉身,身形飄然,心裏卻有微微的冷。
許朝玄坐在暮春暖陽裏沉思,溫暖的陽光照在他身上,空氣中浮動著淡淡的花香。他抬起頭,容顏掩映在陽光中,看不清楚他的神色。
“通知下去,啟動第二套計劃。”
半個時辰後,蒼靈宗名下一家首飾店後院一處靜室內,茶香嫋嫋,竹簾半卷,雅室門口一人披發而立,衣袍在風中翻飛。
他一邊喜滋滋盯著院門的方向,一邊鬼鬼祟祟聽著四麵動靜,不住緊張兮兮問:“老夫人她今天真的出門去了?”
“跟您說了很多遍了,夫人確實帶丫鬟去踏青了,我親眼看住她們往西山去的。”烹茶的小廝頭也不抬。
“神佛保佑!”那人舒一口大氣,撫胸長歎,“娘親也真是的,不就是娶個妻子嗎?她至於親自趕來玉京,像是看犯人似的天天看著我嗎?”
小廝低著頭隻顧烹茶,露出茫然無辜神情。
茶香漸漸滲入暮春明媚的空氣中,清越空濛,壓下了一園怒放的花香。
“佰山雲霧香茗,不是給你這不講意境的粗人,在這香氣熏人的園子裏烹的。”
忽有清越如歌的聲音從繁花深處傳來,來人笑聲淺淺,如一串玉珠落於水麵,正穿簾入戶,分花而來。
緋紅色繡銀蘭的長裙流水般拂過深青木質長廊,飄飛衣角沾染嫩黃淺紅的嬌蕊之香,典雅中平添了三分嬌豔。
“你是狗鼻子?難得我烹一次好茶就冒出來!”年輕男子斜眼一指來客,笑意嘲諷。
“與其焚琴煮鶴,不如以待知音。”來人含笑坐下,隨意取過小廝奉上的茶。
她接過茶那一刻,四麵下人都無聲退了下去。
“今兒怎麼有空過來。”一雙手伸過來,穩定地給她斟茶。
來人不答,隻在嫋嫋水霧中,定定看著元銘久。
元銘久被她的目光看的心頭一跳,睜大眼睛瞪著她:“你幹嘛?”
“我們是不是朋友?”來人肅容正色問,語氣十分嚴肅。
元銘久翻了翻眼睛:“你這不是在說廢話嗎?”
這女人今天發什麼瘋?怎麼會變得這麼奇怪?
“那你告訴我,蒼靈宗是不是和朝廷有牽連?”來人單刀直入,直接的令人心驚,犀利的令人膽寒。
元銘久沉默。
他的默認讓來客心裏一涼,“你們投靠的是哪位皇子?”
“別問了。”元銘久的臉色變了變,語氣急迫而沉冷,素來嬉笑怒罵笑嘻嘻的模樣也收了起來,眉宇間透出絲絲壓迫與冷硬。
來人置若罔聞:“是八皇子對不對?”
元銘久的臉色微變,再維持不住表麵的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