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發燒(1 / 2)

蘭傾旖不語,覺得盲人的感覺的確比平常人要敏銳得多,地窖裏光線那麼昏暗,她都沒看出貓膩,這家夥不僅瞬間找到了,還閃電出手毀了機關。這下即使搜索他們屍體的刺客找到了地窖,也沒辦法從這條通道追蹤他們。

通道的盡頭是座廢棄的院子,折騰了大半夜,天也快亮了。遙遠天際裏一線魚肚白,為天空抹了淡淡薄薄的胭脂,照亮了奔波兩人的臉。

“你還有錢嗎?”她忽然想起一個重要問題。

許朝玄默然,搖頭。

蘭傾旖眼前一黑,不會吧?住店買藥雇馬車買吃食……要花錢的地方多著呢!他們兩個身無分文的,這可怎麼辦?“你家在附近城鎮沒有產業?”

“不安全。”許朝玄輕描淡寫三個字駁回了她的提議。

蘭傾旖沉默。沒錯,刺客們沒找到他們的屍體,定然不會善罷甘休,知道他們遲早要取錢,定然會嚴密看守許家旗下的產業,他們現在去,無異於自投羅網。

“走吧,先上街。”她沉默少許,牽住了他的衣袖。

事實證明,一身好醫術到哪裏都吃得開。蘭大小姐在大街上隨口指出幾個路人身體上的毛病和治療方子,立馬換了一堆人圍上來,大小姐如閑庭信步談天說地,眨眼間解決了好幾個富家子據說久治不愈的毛病,換來馬車幹糧清水藥材地圖盤纏……被她點出的富家子以光速為她解決了一切出行必備物並送上。

她並不擔心自己會被附近搜索的人認出來。一來她現在用的是自己很少有人得見的本來麵目,二來那些人以為他們要逃亡,必然會低調行事小心謹慎,絕不會這麼張揚,在大庭廣眾之下吆五喝六。可她偏偏這麼做了。一個很簡單的思維誤區,反其道而行之。可你想不到就是想不到。

半個時辰後,蘭傾旖懶洋洋坐在鋪了厚絨坐墊的車廂裏,翻弄著桌上新買的藥材香料,在那裏各種搗鼓。

許朝玄躺在她對麵,補眠。

車夫兢兢業業勤勤懇懇地趕著車,載著他們,向隴南落峽穀而去。

馬車走的雖快卻沒什麼顛簸感,蘭傾旖專心搗藥,對身邊小販此起彼伏的吆喝嘈雜的人聲都當做耳邊風,她搗、杵、舂、戳……像隻忙忙碌碌的鬆鼠在那裏收拾自己的果實,忙的不亦樂乎。

車身一震,馬車停了下來。

“怎麼突然停車了?”蘭傾旖頭也不抬地問。

“姑娘,城門口有軍爺盤查,說是奉命搜查流竄至此的江洋大盜,正拿著畫像挨個搜查比對,確認無誤才允許放行。”車夫老老實實答。

江洋大盜?蘭傾旖愣了愣,隨即饒有興致地笑了。聽著很有意思啊!她摸著下巴,拉開簾子,探頭看去。

然後蘭大小姐,睜大了眼睛。

畫像不是一張,是兩張。據說是一對有名的夫妻大盜雌雄雙煞。

蘭傾旖看著畫,笑得眉眼生花,目光凶神惡煞。

還夫妻大盜?還雌雄雙煞?我呸!這誰?誰這麼無聊找死毀人清譽?找出來,亂刀砍死!

沒錯,這兩張畫像,赫然就是她蘭大小姐和他許二公子!隻不過,她的畫像上是她戴那張劣質麵具的樣子。蘭傾旖頓時有點同情了,可憐見的明知道她那張臉是假的也沒辦法,這還真是抓瞎。不過許二公子那張臉……嗬嗬!

耳邊有人在議論紛紛。

“聽說這對雌雄大盜惡貫滿盈,罪不容誅。從京城一路逃到咱們這裏,所過之處老鼠過街人人喊打,官府出高價懸賞。不過這兩人所犯案件涉及到宮闈秘聞,隻可私下辦理……”

蘭傾旖縮回車中,慢吞吞道:“畫像上的那位男大盜,真是賊眉鼠眼麵相凶惡,一看就知道不是個好東西。如此大奸大惡之徒,人人得而誅之。你說是吧?”

許朝玄強打起精神,微笑怡然優雅,宛若靜水明月光彩照人。“是極,想必能夠與他搭檔的女大盜,也定然麵容醜陋宛若在世夜叉,青麵獠牙猥瑣奸詐,令人一看就覺得氣從中來義憤填膺人人喊打必須得殺!”

一對奸人各自在心裏嘀咕,臉上卻笑得眉眼花花。

都是世間少有的聰明人,用腳趾頭想都知道那所謂的“江洋大盜”肯定是他倆!這個時間段不可能是別人!可是對方的反應……嗬嗬!

兩人心裏不約而同地道:這是隻得道千年的狐狸!

蘭傾旖慢悠悠地收起桌上那些配好的藥,心想這黎國的官場真是狠毒,京中和地方勾結,膽子賊大。聞人炯是怎麼活到現在的?皇子奪嫡真是凶狠,瞧瞧這不得就毀背後陰手用得多妙,一不小心就牽連到無辜人。果然是玉京居,大不易。

隻是這究竟是哪位的手筆呢?一、二、四、六、八?還是最小的十六?

她掰著手指無聊地數數,數來數去覺得沒意思,反正不關自己的事。

城門口士兵們對照畫像看一個放行一個。到了他們這輛車時,蘭傾旖大大方方地掀開簾子任由對方查看,隨即成功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