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出行(1 / 2)

蘭傾旖縮了縮脖子,有些不自在地挪了挪,挪得離這人遠點。

看著這人安靜的睡容,她暗暗搖頭,不知道該說什麼好。這人怎麼就這麼相信自己?他憑什麼認為自己不會對他不利?自己何德何能當得起他這般信任?

她覺得這種感覺簡直是不可思議,腦子都有些發飄。暈暈乎乎地擰幹濕毛巾,強自定下心神,第十五次給他擦掉額頭頸項冒出的汗珠,又開始動手去解他的衣扣,心說這可不是我有意要占你便宜,事急從權,你醒來後千萬別找我麻煩,更別要我負責。

指下的肌膚觸感柔滑,既有習武之人的彈性力度,又有養尊處優的細潤光澤,酒後泛著淡淡微紅,如淡紅月色映上雪地,又似白玉中生出淺紅玉暈。蘭傾旖看得直咬牙:最討厭男人的皮膚比女人還好!她心中生嫉,看向他的目光不由有點惡。

溫熱的毛巾仔細而輕柔地擦去他身上密布的汗,她暗暗想著自己遇到這家夥就開始不斷破例,也不知是他走運還是自己倒黴,幹完這一票她一定要回家,以後堅決不再伺候金貴大少爺,傷不起。

馬車行駛得很平穩,幾乎沒有半分顛簸感,她鬆下心神,靠在軟枕上看窗外遠山碧野緩緩從視線中淡去,很快覺得無聊,從馬車暗格裏抽出一本書來打發時間。

黃昏時分,一行人在路邊找了家客棧住下,蘭傾旖總算鬆了口氣。用過晚膳後,店家送來了溫熱的麵巾,出門在外也沒了聊天說地的興致,收拾整理後很快各自睡下了。

睡到半夜蘭傾旖覺得有些冷,連夢裏都帶著淡淡的清涼,她下意識裹緊了被子,覺得睡意更深。腦子裏暈沉沉,卻有根警覺的弦在不斷繃緊,發出嗡嗡的響,不讓她真正睡過去。

睡意朦朧,她的反應遠不及平日靈敏,隻勉力保持著一絲清明。

腦海裏突然掠過靈光,她猛的睜開眼睛。

“嚓!”鮮血錦帶般飄灑,落在淡白色窗紙上,染出幾朵豔紅的梅,再慢慢洇開。

黑暗的房間裏,雪亮的光芒匹練般一閃,如閃電破開黑夜般淩厲而驚豔。

蘭傾旖一躍而起,伸手抽出枕頭下的軟劍想也不想刺了出去,金鐵交擊聲短促而清銳,耳邊有淺淺的呼吸聲,幾分急促幾分綿長。她想也沒想,一劍反撩而上,不求傷人,先將對方逼退再說。

抬手將棉被扔了出去,趁著對方被阻攔,步子稍稍一緩時,她站起身。

刀光雪亮如電,輕鬆地劈開了棉被,棉絮漫天飛舞如雪,紛紛落了一身。蘭傾旖看都沒看,軟劍直刺向對方心髒,半分停頓猶豫也無。

刀劍相擊的刹那,蘭傾旖手腕一轉,軟劍如壁虎般順著對方刀身一滑,直取對方握刀的手腕。那人一驚,連忙縮手。

蘭傾旖劍尖一轉,劍光亮若長空飛電,疾若山巔之風,直撲對方咽喉。

一劍穿喉後,她看也不看,軟劍向後一撩,準確洞穿了一個準備偷襲的家夥的喉嚨。眼前人影閃動,一群人撲了上來,她抬了抬手,撣灰般把它們撣了出去。

打鬥聲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門外走廊上卻始終沒聽見值夜護衛的聲音。蘭傾旖心知他們是著了道,心頭微微著急,下手也越發狠辣。

鮮血灑了一地,蘭傾旖嫌棄地別開眼,“弄髒了我的地。”她穿好外衣,攏緊了冰冷的手,拔腿往外跑。

掠出門時她的腳步頓了頓,轉頭仔細看了眼屍體,目光在屍體的手臂上落了落,那裏有塊很明顯的烙印,什麼樣的人會特意在這個部位烙上烙印?他們的武器上也有磨痕,又是什麼武器這麼見不得人,還要特意將標記磨掉?

出門的刹那她打了個寒戰,第一感覺有點涼。這個季節的夜間氣溫並不低,不該有這種感覺才對。她吸了吸鼻子,聞到一股淡淡的藥味,空氣中彌漫著某種寒涼藥物的味道。

她目光微微一冷。

這種藥物不是毒藥,隻能用來做引子,但它對於有特殊隱疾的來說,比毒藥更可怕。她一聞就知道是專門用來對付許朝玄的。可這種藥幾乎已絕跡,別說能不能找到這麼大的量,就算找到,價錢也極貴,這誰這麼大手筆魄力,眼也不眨地燒錢?

現在也不是猜測對方身份的時候,她隻能將自己的疑惑咽回肚子裏。

客棧裏極靜,靜得是個人都知道不對勁。蘭傾旖壓根沒管其他人,直奔許朝玄的房間。護衛們到現在都沒出現,八成凶多吉少。那就不必為他們浪費時間,此時保住許朝玄就是勝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