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傾旖匆匆掃了一眼,對拜神什麼的沒興趣,跑到一邊去求鈴蘭。
求花的人很多,她排了一會兒才輪到。接過那枝鮮妍嬌嫩的鈴蘭,她唇角揚起了淡淡笑意,想問問許朝玄接下來有什麼打算,便笑著轉過頭去看伴在身邊的他。
“許朝……”話音猛地頓住,蘭傾旖愣在當場。
站在身邊的男子,俊朗不凡,溫文如玉,見她看去,也帶著笑意回眸看向她,月白色的長袍刺花了她的眼。但是,不是他!不是許朝玄!她不認識這個人,許朝玄在哪?
“抱歉,認錯人了。”蘭傾旖匆匆忙忙地道歉,來不及看對方的反應,甚至連求來的鈴蘭都顧不得管,將花一扔飛奔出了仙女潮。
來往的人流多得擠死人,連跌倒都不可能,蘭傾旖一路撞開人群,不記得自己被撞了多少回,也數不清自己撞了別人多少回。她全然忘了許朝玄身邊有護衛,即使落單了也丟不了,在人群中費力地尋找著戴彌勒佛麵具的男子。
街市上人流如織,個個笑容滿麵輕鬆閑適,唯獨她滿臉擔憂神色慌亂腳步匆匆急得要跳腳。
那些燈火輝煌歡喜甜蜜在此刻與她完全無關,她急得恨不得把這些礙眼的人群全部抹去。
“對不起,認錯人了。”蘭傾旖草草地將麵前這年輕男子的麵具給他重新戴上,轉身就走。
這樣的場景不知重複了多少遍,每次都是失望地道歉,到後來蘭傾旖都麻木了。
轉過了大半條街,依然沒找到熟悉的身影,蘭傾旖急得額頭直冒汗……
眼角餘光瞥到月白色繡雲紋衣袍,蘭傾旖腳步一頓,轉頭正對上一雙如黑曜石襯白雪般清透的眼眸,她愣了愣,飛奔上去揭下了他臉上笑眯眯的彌勒佛麵具。
熟悉的臉映入眼簾,心中的焦躁擔憂頃刻間煙消雲散,她長長地鬆了口氣,臉上很快掛起了笑容,仿佛剛才的心急如焚隻是場幻覺,是他與她開的一個玩笑。
“這麼多人,你可要小心了。免得萬一走散,不知道回去的路。”
“不會的,我相信不管我走到哪裏,你都會找到我。”許朝玄唇邊笑意淺淡。
蘭傾旖一笑而過。
一朵煙花在她身後綻放,映出她此刻笑顏,明媚鮮妍,照亮山河萬朵。
其實許朝玄一直沒走遠,就在蘭傾旖進道觀參觀的時候,他又收到了一朵鈴蘭。不同的是,這朵鈴蘭散發著淡淡的紫檀香的味道,這是他手下隱衛的特殊標誌,對方有要事稟報。
他不動聲色地走到觀外的廊柱邊站定,選了個能清楚聽見蘭傾旖的聲音的地方。隱衛在他身後站定,福身行禮。
“玄組第三隊,齊雲拜見主子。”
“什麼事?”
“玄組一路追查,已找到了婆羅香的下落。婆羅香最後一次出現在人前,是兩年前風靜堂的拍賣,一名富商以天價拍走了這味藥,不過他最終沒能救人性命,後來這味藥幾經輾轉,最後落在了明玉山人手中。”
許朝玄眉梢微微上挑,“查到了明玉山人的下落嗎?”
“查到他半年前曾在隴西一帶活動,但具體位置尚未查清。”齊雲輕聲回答,聲音溫柔。
許朝玄不語。婆羅香對他來說太過重要,毫不誇張地講,這關係到他後半生的命運,容不得半分閃失。如果這件事能順利解決,他的仇也就有機會報了。否則一切都是空談。
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氣,壓下心中翻滾的熱流,他揮手,“知道了,你下去吧,通知玄組全力追查。”
“是。”齊雲應聲而退,身姿嫋娜,貌美如花,任誰看見了,也想不到這麼一個優雅秀氣的大家閨秀,是個殺人不眨眼的隱衛。
整理好自己的思緒,許朝玄轉身離開,還沒等他去找蘭傾旖,容閎已輕聲提醒他蘭傾旖正在街上到處找他。來不及多想,他迅速追了出來……
此刻聽著她平穩的呼吸聲,他覺得很安心。安心這種情緒已有很久沒造訪過他,如今重來,他卻覺得如同久別故友般熟悉。
兩人相對一笑。
一切盡在不言中。
“夜深了,我們回去吧。”許朝玄牽緊了蘭傾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