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許緣話落,一股涼風刮過臉龐時,身前的聲音頓時消失一空,隻剩下飄忽不定的奏樂之聲帶著哀怨的節奏在空氣中依舊。
樂聲不似那種純粹的哀樂,而是在歡快中能夠聽出無限的悲哀,仿佛將死之人最後的歡愉,卻又像最後一捧墓土落下時的絕望,婉轉卻又死氣彌漫,動人心緒時卻又詭異感遍布全身。
突然,奏樂之音一緩,整個林間即刻陷入一片死寂,伸手不見五指的環境下,許緣看不清周圍。
腳下緩緩一動時,踩在枯葉上的聲音仿佛折斷了生命的線條,在這死寂的漆黑裏,顯得極其的響亮。
就在這時,方才停頓的奏樂之聲再次響起,許緣還沒有完全踩實的腳也立馬靜止不動的懸在了半空。
再次吹奏的樂聲不再是哀樂,而是換上了極為喜慶的節奏,敲打聲更是頻頻變快不少,到了最後已然連成一片的聲音,完全無法分辨出是在敲擊什麼樂器。
巨大的聲音不斷的衝擊著許緣的耳膜,雖然聽得是喜慶之樂,但卻超過了喜慶樂聲帶來的興奮感,而是像一隻哀鳴連連的野鴉,刺耳卻又令人心緒煩擾。
片刻後,樂聲漸漸向著許緣靠來,而後者更是心中劇寒,方才許緣無意用手摸過胸前時,本來空無一物的胸前,此時卻掛著一樣東西。
細細摸過後,許緣呼吸一促,心髒更是劇烈的跳動起來,一朵用紙糊的花不知何時已經掛在其胸前,此時正在風中顫動。
在許緣震驚的同時,奏樂聲距離他已經更近,儼然已經到了身邊,聽去時,仿佛正有一隊人帶著樂器在其眼前吹奏。
與此同時,許緣麵前的漆黑色變成一股淡淡的紅色光暈,一個巨大的紅棺硬生生的出現在其麵前,棺材上粘著幾朵用紙疊的巨大紅花,而在其周圍是八位抬棺之人,這八人臉上皆是一片死灰,正站在許緣麵前,一動不動的望著他。
奏樂聲再次一亮,許緣低頭時終於看清了胸前之物,同棺材上的巨大紅花如出一轍。
等再次抬頭時,方才的紅棺周圍不知何時出現了無數打扮喜慶的人影,這些人影如那八位抬棺之人一樣,臉色一片死灰的同時,卻又用空洞的眼神死死的盯著許緣。
隨著樂聲節奏的變快,許緣心中冰冷之意遍布全身,身體更是一動都不敢動,這些人雖然已經死去,但是隨著這一幕的出現,許緣卻感受到一股危機。
許緣一動不動的身形仿佛激起了眾人的不滿意,接著奏樂聲越加的響亮,更有拿著不知名樂器的人影全部圍在了許緣身旁,帶著僵硬的動作一搖一晃的開始敲打,在昏暗的光暈下顯得極為詭異。
許緣試探著向後退去一小步,頓時整個樂聲停滯,不是緩緩而停,而是奏響到高潮時猛然的止住,一瞬間所有人空洞的目光一變,再看時全都惡狠狠的向許緣望來。
靜,如死一般的寂靜。
除了無數僵硬的表情,仿佛整個林間隻剩下許緣急促的呼吸聲,心慌時許緣立馬運轉修為,但氣海中一絲的波動都沒有傳出。
修為的無法運轉,讓許緣心中更加的不安,再加上此時被無數詭異的身影包圍,想要安全離開,顯然是不可能了。
目光閃爍之間,許緣臉色一狠,既然無法抽身,那我便順了你們的意。
心念至此,許緣後退的腳步往回一收,即刻寂靜的林間奏樂之聲更急,而那一直停在許緣麵前的紅棺也在這一刻緩緩一震,接著在八人的抬動下徐徐向著滿是枯葉的小路走去。
暗紅色的光暈下,許緣被一個個麵無表情的人影圍攏,在震天的奏樂聲中被眾多人影簇擁著向前走去,像極了娶親時的迎親隊伍。
昏暗中,許緣的身影漸漸的消失在密林中,隨著奏樂聲的遠去,仿佛走進了一條不屬於這世間的道路。
就在許緣離開後,整個林間重新歸於死寂的時候,暗紅色的光暈下,一個大約六七歲的女童慢慢的顯現在許緣方才所站立的地方。
女童身上穿著一件紅色的花衣裳,手中抱著一隻破爛的玩偶,沒有一根頭發的腦袋上布滿了觸目驚心的傷痕,此時女童灰暗並且看不出任何表情的臉龐上,一對充滿死氣的眼眶死死的盯著許緣離去的方向。
直到片刻後,隨著女童將手中的玩偶狠狠的一扯,女童的身影也緩緩的消失,隻留下一個被扯掉腦袋的玩偶丟在地上,玩偶臉上密密麻麻的縫著無數的線條,除了一張橫穿腮幫的大口,玩偶的麵部再無任何的器官,像是被某種利器生生削下來一樣。
奏樂之聲一直不減,雖然周圍有著無數人影,但入耳的腳步聲卻隻有許緣一人,紅色的棺材一直在向前移動著,仿佛沒有盡頭一樣,在整個暗紅色的環境下,許緣心中漸覺一股壓抑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