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金旺給彭家仲、馬洪扣鞠躬,激動得喃喃自語。
彭家仲上前握住他的手:“現在過得怎麼樣?還有什麼困難沒有?”
冉金旺一副受寵若驚的樣子,連聲說:“好……好好……感謝領導關……關心……在蒲監區長這裏,挺好……”
蒲忠全瞪了他一眼:“跟你說了好多次,老子現在不是監區長了。”
冉金旺憨憨地笑:“習慣了,習慣了……”
“你是怎麼找到他老婆和女兒的?”彭家仲問蒲忠全。
冉金旺的老婆在濱江大道拉客的情景在他腦海裏一閃而過,他笑笑:“這地方叫五道口梁子,冉金旺跟小梅是老鄉,那年大年三十,就是小梅送我來這裏探望冉金旺母親的。也許是機緣,冉金旺他老婆母子在外漂流多年,輾轉來到青州市,後來實在過不下去了,就到冉金旺老家來找他。哪知道冉金旺母親去世,雖然還有個妹妹,但一家人在外打工,恰好我們花圃當時正需要人手,小梅就把她們娘兒兩領回來了……”
彭家仲朝梅開蕊伸出大拇指,讚賞地說:“你也是被梅小姐領回來的吧?”
蒲忠全深情地看著梅開蕊說:“是啊,我走出看守所那天,站在新監獄南邊那條小河對岸,真不知道下一步應該去哪裏,她就來了。我們先去看望老領導魏德安,然後我們就來到了這裏。沒有她,我現在不知道還在哪裏流浪呢……”
梅開蕊有些不好意思,臉上泛起紅暈,扯扯蒲忠全的衣服:“說啥呢?又不怕領導笑話……”
馬洪扣歉意地說:“你出看守所的日子我們是知道的,我和馬文革來接你,可惜的是,我們晚到了一步。”
蒲忠全眼睛裏閃動著淚花,朝馬洪扣深深鞠躬。
“你小子,連個招呼都不打消失了,也不到單位辦理手續,還是我代辦的呢,你那幾大件東西還在我那裏呢。”馬文革說。
“扔了吧,扔了吧,我就那些破玩意兒,不要也罷。”蒲忠全說,“不過還是得感謝你。”
“扔了?那將近一箱子罪犯給你的信也扔了?”馬文革問。
“一箱子信?”馬洪扣有些疑惑。
“哦了,是這樣的,馬監,我當時清點他的東西,發現了這些信,都是滿刑了的罪犯給他寫的信,我覺得有價值,就幫他保存著。”馬文革解釋說。
彭家仲與馬洪扣不約而同地對視,心裏都沉甸甸的。
這時,蒲忠全的兒子牽著胡玲玲的手,一蹦一跳地走過來,小子一口一個幹媽,那親熱勁兒就像一對母子。
蒲忠全問:“玲玲,你孩子多大了?”
胡玲玲把臉一沉:“我沒孩子。”
馬文革拉拉他,低聲說:“她還沒結婚呢。”
蒲忠全真誠地對胡玲玲說:“你應該結婚生子了。”
彭家仲連忙說:“忠全,我們去那邊看看。”
胡玲玲坦然一笑:“彭監,沒關係了,經曆了這麼多,我早就淡定了。”她轉身對蒲忠全說,“‘二小’,我有病,先天的,醫學上叫月經通道阻塞,俗話叫石女,不能結婚,就是結了婚,也不能生育。”
“也正是有這個醫學證明,劉廳長才堅信不雅照片是誹謗,才敢於召開媒體發布會。”彭家仲補充說。
就連馬洪扣也都是第一次聽到,所以大家麵色肅然,也替她惋惜。
胡玲玲燦爛一笑,拉著梅開蕊的手說:“不過我有兒子了!”
梅開蕊激動地擁抱她,淚水漣漣。
胡玲玲對蒲忠全說:“既然我是他幹媽,我有個要求,教孩子背毛主席詩詞可以,可別教他背毛主席語錄!”
一行人大笑。
蒲忠全說:“放心,我現在都不背了……”
“哼,還說呢,時不時還冒那麼一句出來。”梅開蕊說。
這時候,蒲忠全的兒子正拿著小樹枝打一個毛毛蟲,邊打邊念:“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眾人相視,都看著蒲忠全,又哈哈大笑起來。
笑聲在山溝裏久久回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