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楓立於霍心的帥帳中,麵色平靜,眼神中卻充滿了倨傲。
霍心擺出一副大帥的威嚴,冷冷地看著司徒楓:“雲湘頭七已過,司徒將軍還是不打算與本帥合作麼?”霍心到底為官多年,知道司徒楓也是聰明人,明白司徒楓做出這許多的姿態,不過是在故意惹他生氣,不過是不服自己為帥。
司徒楓淡然道:“司徒楓與衛王一同長大,又是衛王的屬下。如今衛王薨逝,莫說是頭七,司徒楓甘願為衛王服喪三年,以盡哀思。”
服喪三年,霍心眼眸微閉:“你這樣說,是不願出征麼?”
司徒楓狠狠地剜了立在一邊的蕭墨一眼:“若能為衛王報仇,司徒楓願意聽從霍將軍的命令。”蕭誠明白司徒楓的意思不過是要殺了蕭墨給雲湘報仇,他固然知道蕭墨是冤枉的,但敵軍已經奪下了金河鎮以北的城鎮,行至臨風關,若燕雲鐵騎再這樣鬧下去,軍心渙散,朔齊就真的岌岌可危了。
“跪下。”蕭誠看著蕭墨,冷冷道。
蕭墨看著父親的眼神,也大致明白了意思,撩袍跪在冰冷的地麵上,抬頭看著父親。
“向司徒將軍道歉。”蕭誠道。
蕭墨明白若不給燕雲鐵騎個說法,司徒楓必定不會甘心,咬牙忍了,轉向司徒楓:“司徒將軍,在下知道將軍對蕭墨有誤會,但衛王殿下並非蕭墨所害,還請司徒將軍海涵。”
“海涵?一條人命,就憑你蕭墨一句話,就要我信你麼?”司徒楓輕笑道。
“人人皆傳高淩風前輩是死在衛王手下的,可將軍卻不信,仍舊效忠衛王。如今蕭墨受屈,將軍也要人雲亦雲麼?”蕭墨知道解釋、認錯都是沒有用的,便索性搬出了雲湘的舊事。
司徒楓雖然不知道高淩風的死到底是誰造成的,但他清楚地記得他們衝進那個房間的時候,隻看見打翻的酒杯,鮮紅的血跡,死去的高淩風和哭得像個孩子的雲湘。一把短刀插在高淩風的胸口,司徒楓認得,那是雲湘的短刀。這麼多年的情義,司徒楓完全相信不是雲湘所為,可如今蕭墨這卑鄙小人竟敢與雲湘相提並論,實在是無恥!
司徒楓瞪了蕭墨一眼:“一碼歸一碼,在下知道靖王與高前輩交好,若靖王想要殺了衛王為高前輩報仇,晚輩無力阻攔。但今日,臨風關五萬燕雲鐵騎,紫宸城外五萬鐵騎,都隻是想要用仇人的鮮血來告慰衛王的英魂。”
這麼說,是要蕭墨死了?蕭誠知道必須給司徒楓一個交代,狠狠了心,道:“去取蟒鞭來。”又看了看蕭墨,強壓下心中的不忍:“去衣。”
蕭墨也明白父親的意思,心中雖然委屈,卻也不敢多說,默默地脫下鎧甲,又脫下貼身的黑衣,小麥色的肌膚暴露在秋天冰冷的空氣裏。司徒楓看到蕭墨背上的疤痕,並不覺得驚詫——習武之人,誰的身上沒有幾道傷啊?想到蕭誠的舉動,不禁冷笑,苦肉計麼?蕭誠,你以為,燕雲鐵騎的人會吃這一套?
燕雲鐵騎之所以強悍,是因為燕雲鐵騎的每一個人都經曆過各種非人的訓練。受傷,挨打?嗬,家常便飯吧!
侍衛將烏黑油亮的蟒鞭遞到了蕭誠手中,蕭誠卻將鞭子遞給了司徒楓。可司徒楓偏偏一副旁觀者的態度:“王爺教子,司徒楓作為晚輩,怎麼好意思插手?”霍心就更旁觀了,隻要燕雲鐵騎乖乖聽話,他管什麼蕭墨呢?
蕭誠無奈,隻得握緊了手中的蟒鞭。“嗖——啪”狠狠的一鞭挾裹著風落在蕭墨的脊背上,蕭墨強壓下即將出口的喊叫,默默地忍著——他怎麼可以在司徒楓麵前示弱?怎麼可以讓父親難堪?父親,你打吧,為了朔齊,為了父親,墨兒,可以忍受。
蕭誠繼續打著,一鞭狠過一鞭,霸道的鞭子在蕭墨背上拉出一道道長長的血痕。蕭墨疼得冷汗直冒,卻不敢發出任何喊叫。
蕭誠斜眼看了看立在一旁的司徒楓,心裏滿是怒火——這貨,分明是在看戲,分明是在等著自己將兒子活活打死。蟒鞭霸道,蕭誠不是不知,隻是為了暫時平息司徒楓的怒氣,隻得讓蕭墨受些委屈。可沒想到,司徒楓小小年紀,卻如此狠心,倒真是像極了雲湘。
蕭墨跪在地上,極力地忍痛,意識卻漸漸地模糊——他好像看見了瑉月,明媚的笑顏,美麗的容貌,過人的才學,瀟灑的騎射,無一不令他心醉。瑉月,墨兒哥哥來陪你好麼?你,還記得墨兒哥哥麼?還記得咱們曾以珠釵為誓麼?
“住手!”不知打了多少鞭,司徒楓才忍不住製止。
蕭誠握著裹了一層鮮血和皮肉的鞭子:“司徒將軍不追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