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明坤說這話時極為猖狂,卻忘了圍觀的百姓。當圍觀的百姓聽到這句話後,皆義憤填膺,紛紛指責王明坤和那位衙役,而那個小偷依然被那位衙役押解著,此時的他更是懼怕得兩腿發軟。
有刁官才會有刁民。
王明坤見此況,隻能眨眨眼和咬咬牙,卻無可奈何,這時那位衙役押著小偷湊到王明坤耳邊,小聲道:“縣令,若是把他們都帶回衙門,恐讓您難堪啊!我們誤打人在先,於理於法都是我們的錯。”
王明坤聽到那位衙役的忠告後,粗黑的雙眉豎起,兩眼直瞪著那位衙役,而那位衙役則怯怯地退了回去,然後王明坤若有所思,似乎忽然明白了什麼。
“姑娘,我把這個小男孩打傷了,我賠他錢就是了。”
“不行,你這是觸犯了律法,錢在律法麵前就是糞土。”
麵對王明坤依舊傲慢的態度,李玉澤堅決地回擊了他,而周圍的百姓則是越聚越多,討伐他們的聲音也是越來越大。
“姐姐不要跟他吵了,我要錢。”
“嗯?”
麵對小男孩的回答,李玉澤和在場的所有人皆目瞪口呆。
王明坤聽到小男孩的回答後則是十分驚喜,遂急忙從錢袋子裏掏出幾十文錢遞給了小男孩,然後轉身快速離開。
圍觀的百姓見此事竟是這般結果,紛紛扼腕歎息,而後各自散開,隻留下李玉澤和那位小男孩。
李玉澤蹲下來,用袖口幫小男孩擦沾嘴角上的血,見小男孩咬著牙,似是隱隱作痛,她便放慢了動作,用自己的袖口去擦沾覆有血的嘴角。
“他無緣無故打傷你,是他的錯,你為什麼要他的錢呢?”
小男孩沒有回答李玉澤,而是立即轉身跑了。
李玉澤不知何故,滿臉疑惑,遂站了起來,然後也跟著他跑了起來。
當小男孩跑到一個狹窄的巷道裏時,李玉澤這時也跟著他跑了過來,然後那位小男孩蹲了下來,正跟一位臥著的衣衫襤褸的醉漢說話。
李玉澤沒有靠近,而是遠遠地看著他們,這時那位小男孩向李玉澤跑了過來,但他並沒有理會李玉澤,而是準備逃出這狹窄的巷道。
李玉澤心中的疑問讓她一把抓住了他,問道:“你要去哪呀?那個醉漢是你什麼人啊?”
“我要拿著這些錢給我爹爹買酒喝,他不是醉漢,他是我爹爹。”
“你娘呢?”
“我娘……我娘不要我和爹爹了。”
小男孩的眼睛濕潤,眼眶泛著淚花,忽然他一使勁,一下子便從李玉澤的手中掙脫出去了,而李玉澤慌忙追了過去,但是街道上人頭攢動,而小男孩個頭較小,一溜煙兒便消失在李玉澤的視線裏了。
“唉!剛才跑過去的小孩太可憐了。”
“誰說不是呢,聽說他娘被縣令搶走了。”
“你小聲點,可千萬不要被巡邏的官兵聽到嘍。”
李玉澤見小男孩不見了,便不再追趕,而是站在原地,因為從她身旁走過兩位婦女,她想聽聽她們倆都談了什麼話。
“原來是這樣啊!”
李玉澤一臉凝重,對小男孩一家的遭遇,除了同情之外,自己卻沒有任何能力和辦法幫其解決,這讓她回想起了字畫鋪老板的那句話:“你終究是一位女兒家。”
“我到底該怎麼辦?”
李玉澤依舊垂頭喪氣,她失落地走在街道上來往的人群中,顯得極其渺小。李玉澤重新回到常樂坊的家裏,待她換回一身男兒裝後,便回了國子監。
當李玉澤回到國子監裏的宿舍時,蘇穆清和歐陽通都已經在房間裏了,歐陽通正在收拾自己的衣物,而韓珵幾乎和李玉澤一起回來的,按照上次旬假時他和封言道的約定,封言道應該教他騎馬的,但是昨日去了東宮,今日又去了魏王府,故而教習騎馬之事也隻好推遲了。
“李兄,你怎麼了?怎麼一臉心事重重的樣子。”
麵對歐陽通的詢問,李玉澤垂著頭緘默不言,這讓他們三人感到十分奇怪,由於她沒有回答歐陽通,所以他們三人也就沒有繼續追問下去。
夜幕降臨,他們四人吃完晚飯後,隻待在房間裏看了一會書,便開始睡覺了,也許這一日對於他們四人來說太過勞累,故而他們很早便各自躺在自己的睡鋪上休息。
當他們三人已經熟睡時,李玉澤還沒有入睡,因為這一天的經曆讓她開始懷疑自己的能力,開始動搖自己來國子監修學的決心,她不斷拷問自己,到底自己能不能像男人一樣可以改變這個世界,哪怕一點,即使微不足道,也足以證明自己存在的價值和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