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一章 東門慶的科舉(2 / 3)

謝素素哦了一聲,卻不受乃兄勸告所左右,又問:“慶郎在海上的根基有多深,獲利能有多少?”

謝敏學道:“如今東海匪患多如牛毛,這些惡賊連朝廷的詔令也不顧,但我持賴之昔日所贈信物,便能在閩浙之間暢行無阻,你說他的根基如何?至於獲利,你看他給你操辦的婚禮還不明白麼?咱們謝家也算見識不淺,可賴之迎親時的盛況,你見過沒?你聽過沒?可歎咱們家那些食古不化之輩還總將他當作倒插門而輕他蔑他,當真可笑之極!”

他這句話本無刺謝素素之意,但謝素素卻被傷了,心下大感慚愧,忖道:“一子錯,滿盤輸!”這一局輸了,下一局可當如何扳回才好?

謝敏學離開後,謝素素沉下心來,忖道:“那女人在海,我在陸,從墨兒所述情狀看來,夫君的那些海上部屬,大多都向著那女人,我若要夫君心向於我,除了戒我之驕,羈縻他以柔情外,還得設法將夫君留在大陸才是!”因想起兄長的分析,心中不斷地盤旋:“大利,大利!比海上更大之利!卻有什麼?”忽然靈光一閃:“是了!天下大利唯有錢,比錢更大唯有權!夫君在海上雖然豪富強盛,但說到底,不過是亦商亦盜,終非正途!官正而盜邪,士尊而商卑!若我能讓夫君改邪歸正,離卑歸尊,則他自然不會再下海去!”想到這裏,計謀已定:“歸正歸尊之道,唯有科舉!”

便讓墨兒去請東門康來喝茶,東門慶曾對東門康說自家人不用見外,常拉他穿堂入室,但東門康性子與乃兄絕然不同!雖然東門慶對他親昵,但他每次到內堂見到嫂子都是謹禮自持,半分不越份。

叔嫂茶畢,謝素素便問起東門慶的功名情況,東門慶是生員一事她本知道,隻是不知東門慶入海之後功名可曾被革除,東門康忙道:“哥哥入海一事,我們如何敢稟官?幸虧有外公在上遮蔭,我們兄弟幾人內外奔走,泉州府衙縣衙,識與不識均代為遮掩,故哥哥的功名自今猶存。”

謝素素是大官宦家出身,對科舉之事所知甚明,又問:“可夫君他出海三年,料來無法到府學讀書,不知府學教授是否見怪?”

東門康道:“這倒也無大礙,咱們東門家在泉州頗有些人脈,隻要使些錢,很容易就混過去了。”

原來明代科舉與學校製度並行,士子考中為生員之後還需到府、州、縣學學習,由學校中的教官管理教導,月有月課,季有季課,歲有歲考,學業成績過劣者甚至可能被取消參加鄉試的資格。這套製度在明初執行得甚是嚴格,但每下一代,管理便鬆弛三分,時至今日,許多管理條例都已形同虛設,生員不守規矩乃至作奸犯科者比比皆是。東門家在泉州吏門的勢力盤根錯節,隻要不是遇到一個像海瑞那般執拗的現管官,要在此事上蒙混過關真可謂輕而易舉。

謝素素頷首道:“這樣說來,夫君是可以參加這次的大比了。”

她所說的大比,就是鄉試,大明鄉試三年一科,逢子、午、卯、酉年舉行,因舉行時間在秋季,故又稱秋闈,八月初九第一場,八月十二第二場,八月十五第三場,三場下來,勝者便為舉子,有資格去北京參加會試了!時值丙午年,正有一場鄉試。

東門康聽到這裏甚是吃驚,訝然道:“嫂嫂,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

謝素素道:“我希望夫君能參加這次秋闈,奪一個舉人回來!再參加會試、殿試,就算做不得狀元,至少也要做個進士,正正經經地進入仕途!我謝家甲第如雲,夫君若隻是一個生員,就算再豪富,我回餘姚歸寧時也總抬不起頭來!”

東門康麵上不敢嘲笑她,心中卻笑她異想天開,道:“嫂嫂,哥哥在八股文章上用功不深,當年雖然過了童子試,但也過得有些勉強,加上這三年在海上顛簸,隻怕早把文章之事都丟荒了。再說,他現在去了日本,等回來也要冬季,來不及了。嫂嫂正要讓哥哥去考,那也等三年後再說。”

謝素素哪裏等得三年?執意不肯,道:“這科考之事,我也知道一些,並非一定要本人去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