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零章 不合時宜的小性子(1 / 2)

“小姐,姑爺來了!”

小紅偷偷叫了一句,然後便和許夫人多到後麵去了。過了一會,東門慶進門,許夫人在後麵掀開布帷一角偷看,見東門慶臉上竟有少許不安,心中大喜,將布帷輕輕放下,帶小紅從後麵走了。

夫妻倆久別重逢,張月娥方才脫困,東門慶按理說應該安慰她,但他重婚不久,心中有愧,一時不好開口,張月娥本應該起而大鬧,但聽了許夫人的話後卻忍了下來--開始是忍,後來看看東門慶經過一年多的風風雨雨,眉宇間頗見滄桑,心想:“他在外麵,也不容易。”竟憐惜起來了,歎了一聲,過來給他脫下外衣,換了便服,道:“海上的日子苦吧?”語氣竟是平靜得出奇,就如丈夫才去串門回來。

東門慶這次是硬著頭皮來見發妻,已做好被她打罵的心理準備,怎知張月娥竟沒鬧,暗中大大地鬆了一口氣,道:“還好。”摸摸她的肚皮,道:“孩子怎麼沒的?和許棟有關麼?”

張月娥一聽眼淚便忍不住往下掉,道:“和他倒沒關係,都是我不好……”

東門慶趕緊安慰道:“別哭了,想必是這崽子和你我沒緣分。反正我們都還年輕,再生就是了。”說著幫妻子抹眼淚。

張月娥點頭而已,問他餓了沒,東門慶說這次會議開得長,還沒吃東西,張月娥便到後麵的小廚房煮了一鍋稀飯,端了一碟鹹菜鹹蛋,出來陪丈夫吃。兩人聊著些家常閑話,全沒一句要緊,張月娥忽道:“餘姚那個,好相處不?”

東門慶手中的調羹頓了一頓,道:“有些性子。”便又繼續喝粥。

張月娥道:“我不求別的,隻盼你平安。但你也別為了別的女人,就忘了我!”

“胡說什麼!”東門慶道:“咱們是一輩子的夫妻,現在是,老了也是,死了也是!”

張月娥臉上露出既欣然又傷感的神色來,有些哽咽,卻還是竭力保持平靜,道:“我知道。”見丈夫已經用完膳食,便收拾了碗筷,回來偎依在他懷裏。

東門慶撫摸著她的臉道:“這胎記好像淡了。”

提起這個,張月娥有些不太高興,道:“可惜遇到娘親晚了,敷藥不及時,這胎記去不盡。”

東門慶在她臉上胎記處輕輕吹著氣,說:“去不盡也好。我就愛你有這胎記,沒有了反而不習慣。”

這件屋子不大,但在夫妻二人的輕聲悄語卻充滿了溫暖,東門慶在澎湖一住就是半個月,每天晚上都竭盡所能,希望能讓張月娥再次懷孕。

半個月後夫妻作別,場景又如當日南澳離別之際,張月娥知道丈夫要去日本,先一日已到媽祖宮求了平安符,讓他貼身帶著,以保平安。

開船之前,東門慶忽將徐海喚來,表他功勞,升他為副管帶,職位與李承泰相捋矣!

許夫人聽說此事後,笑容溢於顏麵,小紅道:“那個徐海又不是咱們親戚,夫人你幹嘛替他高興?”

“我哪裏是替他高興!我是替月娥高興!”許夫人道:“女婿升了這徐海,說是功勞也沒錯,但依我看,更多的還是當著大家的麵給你小姐的麵子!好好好!這個女婿還算有良心,咱們以後的日子好過了!”她雖有個兒子在南澳,但因許棟的緣故,已決定依女兒女婿過日子了。

東門慶在澎湖的這段日子裏,眾部屬已經將船隻安排好了一支比從日本回來時大一倍的船隊!這次吳平從滿剌加回來,不僅帶回了滿船的香料,還帶回了七門佛朗機大炮,十二門小炮,火槍二百支,彈藥無算。香料準備到雙嶼賣了再購入生絲諸物,至於槍炮彈藥則在內部消化--在卡瓦拉布拉帕等的訓練下,此時慶華祥內部能熟練操槍者已達二百五十餘人,抽出其中善射者,亦足以組成兩支百人火槍隊了。

這次前往日本,人事安排與來時頗不相同。吳平、於不辭、安東尼、唐秀吉等仍然隨行。考慮到楊致忠年紀有些大了,東門慶也不讓他前往,而命他繼續經營內陸的入貨渠道,張維則繼續鞏固福建沿岸的近海接濟,不過中心則由月港移向石湖。

東門慶又讓東門康著手整理東門家和慶華祥商號在人脈與渠道上的對接,盡管東門霸還不肯原諒東門慶,但以當前的形勢論,東門家要想發展已不可能不駁接上慶華祥的勢力。實際上除了東門霸一人比較頑固之外,無論是東門度還是東門序都認為兩者應該結合,東門度甚至已經明確告訴東門慶他願意進入慶華祥接受節製,隻是此事東門霸始終不肯點頭,所以事情便有些阻滯,最後在東門度與東門序的努力下,雙方各退一步,由東門康來作為中間樞紐,將東門一族的陸上勢力與海上勢力連接了起來。

除此之外,東門康還負責著與浙江謝家的聯係工作。他本身也是一個秀才,論斯文勝東門慶多矣,論氣質亦更近一個書生,性子又夠柔順,且是東門慶的至親胞弟,由他代表東門慶去應付謝家正是合適得不能再合適的人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