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海歎道:“還是海上的規矩好!慶華祥的規矩,太拘人!”
李承泰笑道:“那你就去你叔叔那裏啊,他那裏自由。”
徐海問:“那你為什麼不去?”
李承泰笑道:“我在這裏呆得挺好,去那邊幹什麼?慶華祥雖有不少規矩,但都定得有道理,隻要不犯規矩,總舶主其實也不算太嚴厲。”
徐海想了一下,便問:“我叔叔的勢力和慶大哥的勢力,誰大?”
李承泰道:“現在說不準,不過三五年後,肯定是總舶主的勢力大!這是滿東海的人都知道的。”
徐海哦了一聲,暗自尋思,卻聽舟內又傳來微微一聲嬌吟,這次卻比上次輕得多了,但靜夜之中,隱約仍能察覺。
原來東門慶以熱毛巾給謝素素裹了腳,等最熱的那陣熱氣散去後,又以幹毛巾裹住為她按摩,見她腳背光潔,一時失神,竟用上了伺候戴巧兒時練出來的手段,肌膚相接地揉弄起來。
這個時代閨閣女子的腳豈是輕易碰得的?腳被外姓男子碰到,那離失貞也不遠了。方才隔著條毛巾,還算是有塊遮羞布,這時肌膚相親,在家從來沒近距離接觸過異姓男子的謝素素便幾乎失控,要想掙紮,卻又隱隱不願。
墨兒在外頭聽得不對,趕緊輕呼了聲:“小姐,怎麼?”這句問叫做故問,似在問實為提醒。
謝素素聽到墨兒的聲音,回過身來,慌忙縮腳,將東門慶推了一把,東門慶順勢跌坐,謝素素慍道:“我敬公子是君子!所以不避暗夜中共處一室之譏,誰料公子如此輕薄!將素素當成什麼人了!”
東門慶忙致歉道:“小生一時失手,絕非有意,請小姐見諒。”
謝素素別過臉去,兩人無話,舟內登時有幾分尷尬。
東門慶便要尋些話來打破這靜默,道:“小姐,明日我便命船隻掉頭,保護小姐回餘姚去,如何?”
謝素素一聽,又啜泣起來,道:“我上次回去,本身並無失德之事,也被祖父嫌棄,何況這次是自己私逃?公子若要送我回去,不如就在這江中推我下水,了結了這性命,也勝過去念慈庵受那一生一世的苦!”
東門慶問:“那小姐意欲何往?”
謝素素道:“我一個待字閨中的弱女子,一離開謝家,便如樹沒了根,水沒了源,天下雖大,卻不知哪裏是我的去處!”
東門慶道:“那不如我先給小姐找個地方安頓,再想個辦法,讓謝老爺消了氣,然後再送小姐回去,如何?”
謝素素道:“要讓我祖父消氣,隻怕甚難!”
東門慶笑道:“我就怕小姐不開出題目來,隻要是小姐開出題目來,東門慶不管它再有多難,一定能設法辦到!”
謝素素便不說話了,艙外墨兒又叫了一聲:“小姐?”東門慶便站起來告辭,讓她放心休息,走出艙門,看了墨兒一眼,調戲道:“好丫頭!就是不識風趣!”
墨兒道:“閣老派係、方伯府內,都隻知道尊重二字,不知風趣是什麼。”
東門慶罵道:“你個丫頭嘴倒刁!這裏可不是閣老府、方伯第!你才從狼口虎吻中逃出來呢,現在在我的蛟龍船上,就一點都不怕麼?”
墨兒是在相府中養成的氣派,在謝亙等麵前表現得畏懼,對府外的人,哪怕是達官貴介也都視若等閑,這時雖然作客舟中,卻半點不怯,道:“我們主仆二人雖然落難,但隻怕小人,不怕君子,隻怕匪徒,不怕秀才!”
東門慶忍不住莞爾,摸到身上有一包銀飾,便送給了她,自己到別的船上歇息,命李承泰過來掌舵看船。
墨兒入內來陪謝素素,兩人雖然親密,但謝素素想起方才的事情,見到她也有些心虛。
艙內自有一些軟被,又有東門慶留下的貂袍,墨兒鋪弄好了請謝素素安歇,謝素素拉她一起睡,忽若有若無地罵了一聲:“多事!”
墨兒道:“小姐要罵我,十年後不遲。隻怕那時你就不罵我了。”
謝素素羞得滿臉滾燙,伸出手指點了點墨兒的額頭,道:“我什麼時候罵你了?你聽錯了!”翻過身去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