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九章 山口言誌(2 / 2)

東門慶惶恐道:“不知阿彩夫人的身份,冒犯了,冒犯了!”

大內義隆笑了起來,說:“不要緊,不要緊。得東門君一評,阿彩的美名便成公論!她高興著呢!”便讓阿彩上前侍酒。東門慶連稱不敢,大內義隆道:“東門君到達之前,她便整天與我說不知這位大唐來的公子是何模樣,渴望一見!這是她自己願意侍酒,東門君就不要推辭了,免得她傷心。”

這時室內諸人都有幾分醉意了,東門慶酒量雖豪,但喝得最多,所以醉意也深,阿彩碎步而前,跪在東門慶身邊為之斟酒,笑語嫣然,全沒一點女主人的架勢,更像一個侍女。東門慶於燭光下就近觀之,見她身材頗為豐滿,或是剛剛生育完不久之故,但皮膚白皙,更有一番初為人母的別樣風情,心中醉意動,便在接酒時不經意用手指碰了一下,觸感甚是溫潤,低聲讚道:“紅袖藏香令人醉,柔荑若夢使人酥。”

阿彩聽了,舉袖掩麵偷笑。

當晚大醉大樂,一室狼藉,榻榻米上七縱八橫,也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情。

第二日東門慶與大內義隆均是宿醉之後,各感難受,阿彩帶著侍女,奔走於兩人之間,好生服侍,第三日上,主客才重新振作精神,結伴出遊,陶隆房和相良武任雖得相隨,但一直沒得到空隙與東門慶說話,更沒機會談論公務!

相良武任也就罷了,這老家夥畢竟耐性足。陶隆房卻是一個才二十餘歲就已經享譽西日本、號稱“西國無雙侍大將”的青年,他素來以振興大內家為己任,對主公這些年的玩物喪誌很看不過眼,這時再也實在忍耐不住,不顧禮儀出列,打斷了大內義隆和東門慶的蕭笛合奏,道:“主公!素聞東門大人是文武雙全的上邦俊秀!這樣的傑出之士萬裏遠來,甚是難得!主公正該與他縱論天下大勢,若能得東門大人一益言以賜,對重振大內大有幫助!而不該縱情聲色,沉迷於花酒琴棋之中!”

東門慶聽見這話便將手中的樂器放下,大內義隆的臉色卻顯得十分難看,不過陶隆房是從小跟著他出生入死的人,又是大內家的筆頭重臣,所以一時沒有發作。東門慶辨言察色,含笑道:“我到日本,原來也是遊學!以樂以畫,以酒以花,都隻是交友之道。六藝須通,誌向亦不敢忘!”因讚陶隆房是大內家之諍臣!

大內義隆聽東門慶打圓場,臉色這才緩和下來,歎道:“我原也有心上洛,奈何神佛不佑,兵敗子亡,當年的遠大誌向,如今想來,都甚無謂!”因問:“東門君有什麼誌向?”

東門慶一笑,道:“我願席卷四海……”

此話一出,大內家所有人都為之動容!東門慶眼睛瞥了一瞥,含笑繼續道:“席卷四海之名花佳釀,芳草美人,到得晚年,選一四季如春之小島,建一宮殿,將一生所積之名花佳釀、各國美人收藏其間,日夜相逐為樂,至醉方息。”

大內義隆大喜道:“好!好!若得如此,方不枉此生!”

兩人一起放聲大笑,陶隆房鬱憤非常,卻無法發作,東門慶忽然拍手,命屬下捧上一個長盒來,贈給大內義隆。

大內義隆打開長盒,內有絲綢一匹,火槍一支,陶隆房和相良武任見了各自心動,大內義隆的手在絲綢與火槍之中猶豫著,終於拿起了絲綢,讚歎道:“好綢!”對阿彩道:“回頭正好給你做一件新的衣服。”

陶隆房大感失望,東門慶笑道:“我萬裏原來,船上原帶著許多珍品,隻是在平戶時已被人搶購一空,如今就是想送禮,也拿不出像樣的東西來了。”

相良武任出列道:“下次東門大人再到日本時,不如直接往山口來!我們這邊能給東門大人更好的保護,也能出更高的價錢!”

東門慶笑道:“今日歡會,不談銅臭之事。貿易的事其實我也不大理會。”指著於不辭道:“回頭你找他談去。”

相良武任頷首而退,陶隆房道:“東門大人,你以鐵炮大筒威震九州,不知能否賣一些給我們大內家。”

東門慶道:“那要看有沒有存貨,不過這些我也不清楚。陶君回頭也一並問不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