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番船(2 / 2)

洪迪珍等離開以後,東門慶和佐藤秀吉失去了毆鬥的目標才停下了手,但事後自然少不了挨奴主的一頓鞭子。

佐藤在毆鬥中吃虧比較大,腫著臉對東門慶冷笑道:“可笑啊可笑!雖然寫得一筆好字,雖然遇到了同鄉,可也沒用!姓王的我告訴你!你注定了一輩子回不了大明的!”

東門慶鐵青著臉不理他,過了一會,附近那個借給東門慶筆的中年人挪了過來,問東門慶:“這位公子,剛才怎麼不應贖?”東門慶歎了一口氣,搖了搖頭也沒寫字作答。佐藤在旁冷笑道:“來贖人的是他的仇家!他哪裏敢去?”說到這裏忽然想到了一個主意,便大叫道:“這裏有一個洪迪珍洪舶主的仇家啊!誰拿了他去見洪舶主,那不但贖身有望,而且還能得到大筆的賞金!”接連用大明官話、福建話、倭話、朝鮮話叫了幾遍,把東門慶叫得慌了。

許多人聽見那話都望了過來,那中年人也有些訝異地問東門慶:“真的?”

東門慶心裏雖慌,臉上卻不動聲色,含笑搖了搖頭,將木板上的字抹了,寫道:“我等蝦蟹,何能與蛟龍結仇?”又指了指佐藤秀吉道:“此人方是我仇家。”

那中年人一聽便信了,又問:“若是如此,小兄弟為何不上去應贖?”

東門慶落筆反問:“兄台又為何不上前應贖?”

那中年人苦笑道:“我實為流求人氏,不是福建人,隻是懂得幾個字而已。本想冒充,不料他們查得這麼嚴,就不敢出頭應贖了,免得脫困不成反賠了性命。”

東門慶也是跟著苦笑,寫道:“彼此彼此。”

那邊佐藤秀吉不斷呼喊,終於又引來了奴主,那奴主過來把他罵了兩句,佐藤秀吉便鼓動簧舌,說東門慶在洪迪珍眼中如何重要,並說有“一萬兩賞金”。佐藤秀吉形象極差,所以他說出來的話也沒多少人信,但因這一萬兩賞金實在太過誘人,所以那奴主便有些心動。這時那中年人插口道:“若真有這麼大筆賞金,我們早該聽說了,怎麼大家都沒得到消息,就你這個浪人聽說了?”原來不知出於什麼原因,洪迪珍這些日子來並未在海上公開懸賞搜尋王慶。那奴主想想也是,便認為佐藤秀吉在撒謊,又打了他兩鞭子,收緊了他手腳上的繩索,將他的嘴也塞了。

東門慶心中對那中年人頗為感激,但臉上卻不敢流露出來,隻是淡淡一笑,跟著與那中年人通了姓名,知道他叫陳百夫,東門慶仍自稱王慶。陳百夫懂得手語,見東門慶啞了,便教他和李純以手語溝通,東門慶知道筆談過分依賴書寫工具,不如手語來得方便,若遇上不識字的人如李純者更是幹脆沒用,就認真學了起來,進步甚快。

又過數日,島上來了一群佛郎機人,這群人有兩條船,都是三桅帆船,一條是歐洲式樣,一條是中國式樣。這兩艘船到達五島時那艘中國式三桅帆船損毀頗重,似乎剛剛打過一場硬仗,而且兩艘船都已麵臨糧盡水絕的境地。他們取出了剩餘的貨物,在五島和別的船隊交易,除了買糧買水之外,還需要招募水手補充缺額,佐藤秀吉、陳百夫和東門慶都被挑中。東門慶是個啞巴,他們也不計較,這時奴市已經接近尾聲,奴主為求脫手,便將李純也半賣半送,免得留著糟蹋糧食。一行人便上了這艘佛郎機船,在番鬼的驅役下幹雜活。

東門慶沒想到自己不但沒法回中國,反而上了一群番鬼的船,不禁暗暗叫苦。佛郎機的情況他在泉州時也聽一些海客說起過,知道那是九萬裏之外的一個國家,這時上了他們的船,萬一他們是要回國,那自己再想回泉州就更渺茫了。

但看看這些佛郎機人手中遠勝倭寇的武裝,東門慶知道,自己一個人是沒有反抗餘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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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求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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