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城東邊的山間有一處小潭,小潭清澈見底,潭底是一處泉眼,寂靜的夜晚中隻有那泉水流動的聲音,突然間,簫聲打破了沉寂,一曲蝶戀花在山間想起,好端端一首曲子放在這裏卻無端的悲涼。循著那簫聲,便見潭邊的大石上坐著一吹簫的白衣女子,夜裏看不清她的容貌,銀色的月光灑在她身上,好似這女子便要羽化而去。
“嘀嗒——”一滴淚水從離雪臉上滑落,落入小攤中,離雪從唇邊移開玉簫,打量著眼淚滴落的地方,然後也躍身而下。夜晚冰涼的潭水瞬時浸濕了離雪的衣衫,涼意遍布全身,趕走那止不住的感傷,離雪就這樣任由自己漂浮在水中,放空著思緒。
這時,離雪感到腰上一緊,整個人便被提上岸來。離雪驚怒,惡狠狠的看向那人,然而緊接著披在身上的衣服讓離雪這一眼氣勢全無。這人很高,卻有些瘦弱,臉上帶著一張木頭雕刻的不甚精致的麵具,看不到表情,可是無端給離雪一種熟悉,想要靠近的感覺,那人看到離雪也好似愣了一下,過了一會,隻從那麵具後麵傳出來沙啞難聽的聲音“想死也不用在這山清水秀之地破壞這裏的美景。”原來這廝是認為自己要自殺,離雪不由鬱悶“誰告訴你我是自殺不是遊泳了?”
“若是能將蝶戀花吹得如此淒婉的人當下還有性質遊泳的話那什麼琴聖樂神就可以去死了。”對麵那人以一種你騙鬼的語氣說道。
終是太憂傷了麼?“你懂簫?”
“略通皮毛。”
“你教我。”
“沒空。”
“沒空你來管我的閑事幹嘛。”看那人沉默離雪又加道“沒空快走,我還要繼續我的”自殺“,別攔著我。”於是又向下躍去。
“我教你。”身後被一直大手拉住了。於是學簫這件事就這麼愉快的決定了。不管那人怎麼想,離雪還是很愉快的。於是這一晚山間不停傳來某人的嘮叨聲。
“老師,你叫什麼啊?”“木頭。”
“老師,你的名字怎麼這麼怪啊?”“……”
“老師,我們什麼時候開始學啊?”“明天,你先回去換衣服。”
“木頭老師,不行啊,萬一你明天爽約怎麼辦,你帶著麵具我怎麼找你?”離雪終於想到了重點,於是趁木頭不注意拿下了他的麵具——一張滿是疤痕的,應該算是嚇人的臉顯現在了月光下,似乎有些猙獰。離雪一愣,按理說她應該害怕,可是她卻反而感到有些心疼,看著那人滿臉:看到了還不快跑的表情,離雪心裏有些堵“對不起,我不知道。我那裏有祛疤的藥,明天給你帶來些。”那張臉的主人愣了,然後一把奪過麵具悶悶地說“不用”。然後,又加一句,“我住在客來客棧,天字二號房。”於是,運起輕功飛走了。隻留下離雪整理剛才冒出來堵堵的感覺,應該算是同情吧。
直到天蒙蒙亮,離雪才溜回房間,假裝睡了一夜,然後同老爹老娘吃了早餐便借口出去逛街,向客來客棧走去。現在是早上七八點左右的樣子,離雪沒走正門,打探了一下天字二號房在哪,便飛身從窗戶溜了進去,窗子當然是上鎖了的,但是對於一個內功高手來說這開這鎖也僅需那輕輕一運氣。房內有一種淡淡的清香,離雪以前應該是聞過的,可是一時記不起是在哪裏聞到的。
不像某兩個以睡覺為愛好的武神藥神子弟,折騰到半夜的木頭還在睡。離雪走到床邊,看到那布滿傷疤的臉,不由欣慰,這小子果然沒有騙人。木頭在夢中似乎很是不安穩,似乎在掙紮著,汗水浸透了衣衫,他眉頭緊皺。這也是個可憐的孩子吧,這一臉傷疤的來曆應該正是這噩夢的來源,想起他昨夜那眼神,一般人也不太容易接受這般相貌的人吧,於是,母愛泛濫的離雪慢慢靠近他,坐在床邊,拿出帕子拭去木頭額上的汗水,就在帕子貼上額頭的那一瞬間,木頭睜開了眼——這是怎樣的警覺,這是在多麼缺乏信任的情況下才能這般連睡覺都要防備別人,離雪不由被那冰冷的眼神刺進了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