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掌櫃的條件很簡單,就是要楚安萍替他照顧他孫子兩年。“老朽時日無多,別的都能放得下,隻是可憐了我這孫兒了。唉!三歲就沒了爹娘,跟著我這個半殘的老頭子吃苦挨餓。現在連爺爺都要死了,我苦命的小蚊子。”
“爺爺,不死,爺爺。”蚊子抱著爺爺開哭,他想安慰、開解爺爺但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隻是一個勁地重複著“不死”,仿佛這樣他爺爺就可以不死了似的。
“傻孩子,爺爺的身體怎麼樣爺爺自己最清楚,能撐到今天已經是你爹娘在天之靈保佑的了。爺爺累了,撐不下去了。”文掌櫃慈愛地撫了撫孫子的後背,下一刻又因蚊子那骨瘦如柴的手感而心酸不已。一個孩子和一個重病的老人,沒被餓死已屬不易,不能要求更多。
楚安萍本來還想寬慰文掌櫃兩句的,但她也看出來老人家真的是大限將至。這時與其說兩句善意的謊言讓他開心,還不如滿足他的心願、讓他能走得安心呢。
蚊子今年十六歲,按理說已經能獨立生活了,但文掌櫃可以能是因為孫子自幼失了父母所以覺得虧欠、覺得孫兒還需要被人保護。好在文掌櫃沒有太過保護,他隻要求楚安萍照顧蚊子兩年,讓他能慢慢地適應獨立生活。
楚安萍答應了,不是為了文掌櫃的那包毒藥,而是因為她爹跟文掌櫃的交情。十年前,楚安萍並沒聽到她爹與問掌櫃的交談內容,不知道他們談得是否愉快,甚至於安父也從未向楚安萍講述過他跟文掌櫃的關係,但單憑她爹能特意把她叫過去與文掌櫃見禮這事就說明兩人的交情還是很不錯的。
畢竟,在過去的十幾年裏來找安父的人不少,但能特意喊她出麵來見禮的寥寥無幾。
也許是因為積壓在心頭的兩件事——殺死毒蟲替兒子、兒媳報仇,把孫兒托付給可以信賴的人照顧——都有了著落,文掌櫃當夜走得很平靜。一代以用毒著稱的高手落得個這樣的下場,楚安萍還是有點感慨的。
楚安萍幫著蚊子安葬了文掌櫃,然後把他帶回了福陽縣,交給了她爹。安父看著蚊子那與其父頗為相似的容貌一陣心酸,軟言安慰著少年,讓他把這裏當成自己家,有什麼需要盡管跟安伯伯提。
蚊子抹著眼淚去休息了。
“爹,就是這包毒藥。”楚安萍把一個精心包好的油紙包給安父看。“文掌櫃說毒蟲功夫很高,而且擅長用毒,但這包毒藥他絕對解不了,我猜當年毒蟲企圖殺文掌櫃全家就是為了這包毒藥。就算我父……楚府的命案沒關,文掌櫃的兒子、兒媳這兩條命是他害的,要他償命不算冤枉他。”
安父用兩根手指捏著那個小紙包看了看,沒有糾結到底怎麼給毒殺頂罪的事,隻是問楚安萍:“文掌櫃教給怎麼用了嗎?”
“嗯,很簡單,沾到外傷上能致命。”楚安萍又拿出來一個小瓷瓶。“文掌櫃還給了我幾粒解藥。”
安父將毒藥包還給楚安萍,問她:“那你準備怎麼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