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壯士跟海盜搏鬥的時候被傷了肋骨,哦,對了,胳膊也被棍子打了好幾下,聽那聲八成胳膊也骨折了。我怕他疼得亂動,這就把他的胳膊給捆住了。骨折可不是小事,他要是亂動的話骨頭就錯位了、對不上了,禦醫來了都治不好。”
好幾個村民很有經驗似的附和著:“就是,就是,骨折了可不能亂動,骨頭對不上可就一輩子都殘廢了。”
陳漂的耳朵沒被安萍兒打傷,自然聽到了她跟裏正的這番對話,氣得不得了,但他又無可奈何,隻能忍受著安萍兒以他為道具在那胡說八道。
其實陳漂現在最在意的不是安萍兒騙村民們,而是他想給同伴報信但做不到。他眼睛被安萍兒完全打腫了,眼角現在還在往外淌血呢,根本看不清周圍都有誰。雖然他能聽到剛才出了張裏正以外還有別人在說話,但亂哄哄的,他根本聽不出具體都有誰。
真是急死他了。
陳漂喊不出聲、起不來身,隻能躺在船板上扭動著,企圖引起鄉親們的注意、並根據他的扭動猜出他想說的話。
這個要求太高了,村民們顯然都沒理解,隻當是他疼得厲害呢。雖然不是自己家的孩子,但鄉裏鄉親的,自然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在那硬挨著疼痛,於是眾人紛紛說趕快找車讓他們進城去治傷吧。順帶著趕快給縣令大老爺報信,甭管捕快還是民兵啥的多拍點過來,海盜太可怕了。
安萍兒的這個海盜借口可不是憑空想出來的,據福陽縣的縣誌記載,在二十多年前福溪沿岸確實鬧過一次海盜,其中尤以筆文縣這裏最嚴重,誰讓他們這離出海口最近呢。
就在村民們哄嚷著找車時,不知誰喊了一聲:“陳大叔來了。”
安萍兒已經站在河岸上了,她本來個子就高,還特意尋了一個比較高的地方站著,於是人群裏、人群外的事她都盡收眼底。一聽到這聲喊她就抬頭,果然見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向這邊小跑來,身邊跟著浮仔。
這小子根本沒去借車,而是回家找爸爸去了。
陳大叔跑得挺快的,震得頭上、身上直往下掉土。他衝到河邊往船上看了一眼,頓時被陳漂的慘象給嚇得不輕,一疊聲地問:“這是咋的了?這是咋的了?”
張裏正趕快把安萍兒剛才的話給陳大叔轉述了一邊,添油加醋地表示陳漂很勇敢、為筆文縣的安定團結立了大功、福陽縣來的捕快姑娘準備送他去縣城裏治傷、順便去縣衙報個案。
陳大叔在聽了張裏正講述的過程中表情變了幾變,在聽說要進城去治傷時表情有異,小聲地跟張裏正說:“這點小傷還進城治啥呀?來,鄉親們搭把手,幫我把老大抬回家去。”
安萍兒眉頭微蹙,這是她先前時就預料到的比較糟糕的一種情況。她要帶陳漂進縣城治傷,別的村民沒有立場反對,但如果他的家人出麵反對的話事情就有些難辦了。
怎麼才能讓陳大叔心甘情願地允許一個陌生人帶走他兒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