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翔家中生活困苦嗎?我看還不錯呀,在福陽縣中也算是中等了。”周遠良稍微散去了些身上的冷氣,室內氣壓開始恢複正常。
劉秀才搖頭晃腦地說:“回大人,高兄家裏生活還不錯,但不患寡患不均。”
“聽說高家之前的族長已經認可了高通判的身份,現在高翔這樣抱怨又有何意義呢?”
劉秀才恢複到先前時的斯文儒雅狀態。“高兄總對我說雖然咱們隻是秀才、隻是教六七歲孩子啟蒙課的窮書生,但讀書人的骨氣是不能丟、宗族禮法不能丟。老族長認可高通判的身份那又能怎樣呢?不是親生的就不是親生的,高老夫人必須得為她做過的事負責。高兄說過,他的那些證據不能改變高家產業的歸屬,但足以讓全福陽縣的人都知道高老夫人不守婦道。”
周遠良微微挑眉。“什麼證據?”
劉秀才搖頭。“高兄沒說是什麼證據,我……我也沒追問。高老夫人是族學的大股東,我一個在此處教書謀生的人哪敢窺伺高老夫人的事?當初高兄提起此事時我也有些好奇,可那點好奇心沒有我的飯碗重要。畢竟我家中還要養著三個兒子呢,萬一我被辭退了他們就要挨餓了。唉!為富不仁的人多了去了,善良百姓除了忍還能怎樣?”
周遠良並未質疑劉秀才的說辭。
人在屋簷下,怎敢不低頭,教書先生聽上去很受尊崇的感覺,但其實他們的去留並不能完全由著他們自己。尤其是那些沒什麼名望的小秀才,他們隻能被某家私塾、書院聘請或解聘,他們基本沒資格挑人家的。所以,劉秀才為了保住自己的飯碗而不敢詢問高翔究竟查到了什麼證據,這事很符合情理。
雖然劉秀才說他沒問過高翔那些證據究竟是什麼,但周遠良依然認為從他這可以得到很多信息,於是他詳細地詢問劉秀才什麼時間高翔跟他說有證據的、說這些話時是什麼場合、當時高翔說的原話是什麼、他們當時怎麼會談論起這些證據的、當時有沒有其他人在場、在談論此事之前高翔有沒有去過什麼地方見過什麼人?等等。
也許劉秀才真的是對高家門內的桃色事件不感興趣、以至於他說高翔對他談起此事時他甚至走神了,於是現在麵對周遠良的提問他更多的是搖頭、說不知道,而且好多次的回答都自相矛盾。
但有一點很確定,劉秀才看得出高翔當時很興奮,他認為高翔對自己的證據很有信心。“鐵證,這是高兄當時的原話。”
鐵證!能被稱為鐵證的肯定是好東西,可惜劉秀才給不出任何線索。雖然說現在無論出現什麼證據也不會影響高通判的繼承權,但如果真有鐵證出現的勢必會毀了高老夫人的名聲,甚至會影響到高通判的仕途。如果真是如此的話,高老夫人確實有殺人滅口的動機。
“走,去高宅。”離開高家族學書院後周遠良決定前往高家拜訪高老夫人。雖然現在沒有證據指控什麼,但多名證人的證言都指向了高老夫人、而且高老夫人是唯一被指向的,所以縣令大人拜訪一下也是合情合理的。
但等轎子轉了個街口馬上就要走入高宅所在的街道時發現高家門前熱鬧得很,周遠良的轎子進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