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的起因是縣衙新雇的廚師沈大嫂問二喜需要做幾人份的早餐、二喜向周遠良請示是否需要帶安萍兒一份畢竟她經常早早就來上班,沈大嫂的話匣子立馬就打開了。“我跟安家做了快二十年的街坊了,平安那孩子是我看著長大的。”
原本對閑聊天不感興趣的周遠良立馬來了興趣,偷偷地豎起耳朵聽。他並不是想打探安萍兒的過往,他隻是很想了解安萍兒。
二喜作為一名善解人意的好書童,不用周遠良說一句話、使一個眼神就能明白他在想什麼,於是很自覺地去跟沈大嫂聊天。“我好像記得聽安姑娘說過,她家原本不是福陽縣的。”
“對,她家是從外地搬來的。那時候……”沈大嫂眯著眼睛回憶了一下,說:“平安才幾個月大,還不到一歲呢。現在都十八歲的大姑娘了,日子過得真快呀。”
“可不是嘛。”二喜隨口跟著感慨。
“十八歲,這要不是安大叔、安大嬸一直沒給平安定婆家的話,她現在早就嫁人了,搞不好都有孩子了。”
周遠良下意識地咬了一下牙,安萍兒嫁人、有孩子這個念頭讓他很焦慮、很惱火。
沈大嫂完全沒注意到坐在稍遠處的縣令大人表情有異,她繼續替安萍兒的婚事發愁。“別說我們福陽縣了,整個中州國都是這樣的,女孩子十四五歲就定親,十六七歲就出閣了。就算有些人家因為長輩過世或者別的什麼事耽誤了,十八歲不能成親的姑娘肯定也早就定親了。”
周遠良冷不丁冒出來一句:“柳府的大小姐也沒成親呢。”
“柳小姐倒是早就定親了,而且還兩次準備成親呢,可惜兩次都沒成。”沈大嫂壓低聲音說:“聽說有高人給算過了,柳小姐命硬,第一回她把新郎給克死了,第二回得虧著船沒出港,不然第二個新郎也難逃一劫。”
“……”周遠良暗暗地對天發誓他提到柳嫻敏隻是想證明女孩子十八歲不成親、不定親也是有的,他沒想要控訴可憐的柳嫻敏命硬。
“平安的事跟柳小姐還不一樣,主要得怪平安她爹。”
二喜疑惑地問沈大嫂:“為什麼?”
“平安這姑娘長得俊俏,打從她十三四歲時起就沒少了人家打聽她,媒婆更是快把她家門檻踩平了。可每次有人提給平安做媒的事安大叔就立馬回絕,連對方家境如何、男孩子品行德才都不問,直接就說女兒年齡小不急著定親。起初時大家還相信,可是現在平安都十八歲了,安大叔還這麼說,沒人信了。”
周遠良眉頭微皺。雖然他挺反感沈大嫂這種一心想為安萍兒找婆家的態度,但她說的話沒錯,安萍兒到了十八歲還未嫁人、未有婚約,這事太反常了。再等兩年安萍兒就二十歲了,那時她就更嫁不掉了,周遠良隱隱地開始替她著急。
二喜繼續提問:“安姑娘她娘對這事就沒意見嗎?她就不怕她女兒這輩子嫁不出去?”
沈大嫂咂了一下嘴,說:“安大嬸這人吧平常時挺有主見的,可就是在平安的婚事上她完全聽安大叔的。有的媒婆見安大叔不好說話就去找安大嬸,想著讓她這個當娘的做主。可是安大嬸就一句話,女兒的終身大事聽她爹的。得,大家夥全都白忙活。”
“那安姑娘自己就沒意見嗎?”二喜聽說過有些姑娘恨嫁什麼的,雖然看上去安萍兒不像是這樣的人,但誰知道呢。
“平安比她爹娘還不愁這事呢。你說哈,別人家的小姑娘到了十三四歲、十五六歲就知道往婚事上動心思了,可平安這孩子就不,一丁點想嫁人的意思都沒有。而且吧,平安這孩子有個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