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又歸於沉寂了。碧兒站在一側,看著他們這般,也是無可奈何。要真的論起來,她也是幫凶。
冉雲昕不由得往旁邊邁了幾步,也不知該走該留,卻不料,自己一個不留神,竟被一塊被積雪覆蓋住半截的石頭,給絆了一下,身子倏地前傾,還未待她反應過來,自己便已被一個人扶住,隨後立穩。
冉雲昕猛地抬頭,卻見那一抹白影,在細雪中柔光四射。她立即望向那隻扶住自己胳膊的手,很快,冉言皓便鬆開了她。
那柔光,縱使再強,再美,也終究不是她應該擁有的。她能做的,隻是避開,避得越遠越好。因為,她的光芒會將他灼傷。
“清荷,聽說你在宮中病倒了,你怎麼總是不知多注意一下自己的身子呢?”冉言皓責問。
冉雲昕輕輕地勾了勾唇,回道:“多謝公子關心,已經沒有大礙了。”
冉言皓眉間一凜,柔光斂了不少:“你就非要與我如此說話麼?”
“我怎麼了?我不這樣與公子說話,應該如何?”她忽然望進他的眸子,刹那間便後悔了,因為那雙眼眸之中,藏著的,是滿滿的憂傷與痛苦。
她本想暗自收回目光,豈料,他卻忽地行至自己身前,讓她不得不凝視著他。但聽他緩緩啟口,她便又是一驚:“清荷,孩子的事……”
“……”她沒有料到,他竟會提及那件事。霎時間,就好像揭開了記憶之瓶的蓋子,那些塵封已久的痛楚,此刻又重新湧上心頭。
然而,還未待她整理好語言開口,冉言皓便搶先一步,如是說道:“我已經聽說了,洛馥遠嫁貝方的事情。”
冉雲昕隻覺心頭“咯噔”一下,麵上卻仍佯作若無其事地說著:“和親這麼大的事,京城之內誰人不知誰人不曉。不知公子想說什麼?”
豈料,他卻直截了當地答道:“你無須瞞我,我都知道了。”
冉雲昕下意識地朝碧兒望了一眼。碧兒搖了搖頭。又聽冉言皓說起:“此事與碧兒無關。”
“公子既然已經知道了,那還來問我做什麼?”冉雲昕故作鎮定地回道。
他有意無意地輕笑了笑,隨後言道:“我並無半點責問你的意思,我隻是怕你心裏過意不去。”
冉雲昕亦笑了笑:“我如今一身輕鬆,有什麼可過意不去的,不過就是替孩子報了個仇而已。”
“你不必強裝,我知道你的性子,何來的一身輕鬆?你若當真一身輕鬆,又怎會憂思成疾?”
句句戳中要害,冉雲昕心中一緊,憂思成疾這事隻有她與碧兒二人知曉,他竟也能猜得如此準確?
“什麼憂思成疾,還請公子不要說笑。”
冉言皓並未作答,隻笑了笑,而後開口:“至於孩子的事,我可以當做從未發生過,你也不必過於內疚。”他頓了頓,“不過,你得答應我,好好照顧自己,不可再勉強自己,行自己無力企及之事。”
直到回房,冉雲昕也並未從他的話中掙脫出來。在不知不覺中,自己的心思竟已被他猜得如此透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