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事俱備隻欠東風,挑好店麵,接下來就僅剩裝修了,而一家店的裝修風格以及一些細節,也是不容忽視的。
因此,在裝修的那一個月裏,冉雲昕幾乎每天都會去盯著,從早上一直到傍晚,從不停歇,而那些裝修人員一見她這個老板都這麼不辭辛勞,自然也就不敢再有半點怠慢。
是日,一如往常,天剛破曉,冉雲昕就已起床梳洗,而後便偕同碧兒一起來到那家店麵。
時間過得很快,碧兒並不太懂冉雲昕所說的裝修風格,還有什麼“賓至如歸”的理念之類的。因此,她通常都隻是打打下手,或者按照冉雲昕的吩咐出去采買。
一晃上午便已過半,陽光普照下身子開始變得暖和起來,地上的冰雪也已融得差不多了。碧兒走在喧鬧的市集,有目的地四處張望。
驟然間,眉心忽地一皺,她慢下腳步,目光朝後微微一撇。心猛地一提,她雙唇緊抿,突然加快步伐,一個疾速轉身便往巷子裏閃去。
待身後跟蹤她的人左顧右盼地離開之時,碧兒這才長舒一口氣,安下心來。然而就在這時,一陣清風拂過她的麵頰,她不由渾身一緊。憂慮與怯意驀然湧上心頭,教她一時之間像被施了定身術一般,身軀麻痹不已。
可該來的總歸會來,注定的糾葛好比月老手中千絲萬縷的紅線,一旦纏在一起就再難扯斷。正如此刻傳入耳中的那溫潤而又清冷的聲音,是她無法置若罔聞的:“碧兒,難道你就這麼不願見我麼?”
碧兒怔怔地立在那兒,身子止不住地顫動,聽到他的聲音,她便越發不敢往那邊看去。她沉默許久,纖細的手指緊緊絞著裙角,心中積攢了幾個月的話卻還未等她開口,被已在風中消散無影。
在這樣一個小巷,巷口無數人來來往往,卻無人會往這裏哪怕瞥一眼。無人可以救她,亦無人可以消除她此刻的痛苦與掙紮。她知道遲早會有這麼一天,隻是沒想到這一天竟來得如此突然。
“公子,碧兒並不是有意要躲著您……”憋了良久,她終於還是忍不住開了口。
冉言皓緩步靠近,站在她的麵前,讓她不得不看著自己:“哦,是嗎?”他垂眸望向她的麵龐,不明意味地言道,“碧兒,你從何時起竟也學會對我撒謊了?”
碧兒心口一窒,抬眼對上他的如水目光,依舊那樣柔亮又那樣深邃。她的心跳得愈快了,從未有過這樣的情緒,平時的沉著穩定此時全然拋至腦後,她已無法抑製。自從十幾年前的那日起,她的這顆心就已不受控製。
“是,我承認我是在躲著公子您,可我並不是有意的,隻是……隻是碧兒無顏麵見公子。”碧兒以一種清婉的嗓音說著,眼皮卻是一寸一寸地往下滑,不敢直視。
“怎個無顏法?我願洗耳恭聽。”冉言皓的笑淡若春柳,卻教碧兒越發開不了口。他的目光雖柔和,但卻像滴水穿石般透著無形的犀利,隻聽他淡淡道:“你與我還有什麼不能說的麼?”
碧兒垂眸,身子抵著牆壁,僵了好一會兒,她才終於鼓起勇氣,抬頭望進他春水悠悠的雙眼,朱唇微啟:“公子,碧兒不想再幫您欺瞞小姐了。”看似簡短的一句話,於她而言,卻是極為艱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