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深邃,隻是今晚的天空,卻和平時不同。點點繁星不時從天幕滑落,尾翼拖著長長的光輝。有的流星刹那的光輝,甚至將整個夜空映成白晝。朔州城裏,有發現夜空異象的百姓已經走出了房門,帶著敬畏和疑惑,仰望著這夜空中的異象。
朔州城主府。
翼峰端坐在書房裏,透過窗戶,他能夠看到那燃起的流星光芒。隻是,流星的光芒刹那明滅,而翼峰麵前的書案上,擺放著的一塊玉牌,散發著的乳白色光澤卻在書房裏麵不斷擴散開,如片片光的雪花,從玉牌上飄逸而出,紛紛揚揚,充盈滿屋。
翼千楓站在翼峰的身後,凝視著書桌上的玉牌。他腰間的星隕寶劍不時有藍色星辰從劍身上滑落。玉牌上的光澤雖然有若實質,無所不在,可是當星辰從劍身上滑落的時候,那如實質般的柔光也會避開流星滑落的空間。
“父親,其實不需要借助蒼穹令的力量,我們也可以一統整個青炎帝國,炎擎大帝如今手裏已經無兵可用,幽州、雲州已經是我們的囊中之物。涼州的任飛也算是我們的人。孩兒看不出來,為什麼還要用蒼穹令來借用魔神之力,萬一魔神之力失控,那就很難預料結果如何。”
“有些事情,不是你我能夠決定的。魔神的力量,不是用來成就我的霸業,而是為了維持這片大陸的存在。”翼峰忽然歎了口氣,翼千楓第一次在父親的臉上看出了一絲疲態。
書房的門被推開,一股帶著涼意的風從門外吹進,那滿屋的柔和光澤竟然也被這風吹得蕩起了漣漪。任飛從門裏走進來,站在書房中央,目光隻是從蒼穹令上一掃而過。隨後,他看向翼峰:“有一個交易。我可以幫你將這片大陸的存在延長一百年,一百年以後會怎樣,我不知道。”
“果然我沒有看錯人。”翼峰笑笑,“一百年已經足夠。再最終大陸散裂開之前,已經可以讓把想做的事情做完。即使有那已經注定的結果,可是總是要做做看。”
翼千楓的麵上神情既有疑惑,也有一絲惱怒,為什麼他們談論的事情,自己卻是一點都不明白?他甚至開始懷疑,是不是自己至始至終都沒有真正了解過父親所要做的事情?他一直知道父親的野心,他也並不覺得父親的野心有什麼不對,帝君之位,有能者取之,本就是天經地義。可是天陽大陸怎麼了?
“楓兒,有些事情,知道的越少才能活得越幸福。不過既然事已至此,也不必再瞞著你。紫睛星隕落後,天陽大陸失去星辰之力的控製,最終會散裂成無數碎片,漂浮在這片大洋之上。”
翼千楓臉色變得有些煞白。
“隻是現在,借助天陽宗的天陽大陣,還有汲取了紫睛星本源之力的蒼穹令,這片大陸還得以維持一百年的完整。楓兒,我是看不到一百年之後的情形,與你而言,一百年之後會如何,隻怕也沒多大牽扯。”
“不!我不相信,我不相信!”翼千楓忽然叫了起來,他不能接受這樣的消息。雖然一百年之後,他十有八九已經化為這片大陸的一抔塵土,可是,可是,如果最終是這樣,那麼稱霸大陸又有什麼意義?那樣殘酷的征伐,殺戮又有何必要!
翼千楓猛然拔出星隕寶劍:“你們是在騙我,是不是?你們都是騙人的。”翼千楓揮舞著寶劍,往任飛身上刺去。
任飛不閃不避,隻是看著翼千楓的目光中漸漸變得犀利。他身周的白光開始變得模糊起來,就好像有極淡的陰影罩住了這些無所不在的柔光。
翼千楓感覺有風流過自己的劍尖,那風順著劍尖一路向上,帶著冰寒之氣,吹偏了翼千楓的寶劍,也讓他的大腦清涼了許多。風在翼千楓的臉邊悄然消失,隻是翼千楓耳邊的幾根黑發悄然飛起,又無聲無息地斷成數截,隨後消失得無影無蹤,就好像從來沒出現過一樣。
翼千楓楞在當地。
任飛依然淡定地看著翼千楓,如同絲毫沒有注意那斜斜從他身邊刺過的寶劍。看上去,他並沒有提升力量,甚至身體連動都沒有動過,但是卻輕易將翼千楓的那一劍化解。
“什麼時候,什麼時候,你,你的修為竟然已經踏入神境!”翼千楓喃喃說了一句,忽然手裏寶劍一鬆,星隕掉落在地上,幾顆流星隨著劍身滑落,卻又慢慢從地上浮起,在柔光裏飄飛。
翼千楓衝出了書房。翼峰隻是長歎了一聲。任飛則毫無表情地說:“我的事情已了,這次是來向你告辭。”
“整個涼州都被你零零散散那賣給各地來的商人和傭兵團。你換來那許多金幣,花一百年也花不完。我取得青炎帝君之位後,你助力甚多。為何不趁著這大好機會,繼續和我做交易?你年紀輕輕,這麼著急就做富家翁?”
“當年幫你做事情,是因為有權力才有更多的金幣。你能容我們幾個兄弟到現在,也無非是看到我隻對權力帶來的金幣感興趣,不過現在我的金幣已經賺夠了,剩下的時間,泡泡妞,喝喝酒,打打架,吹吹牛都快不夠用,就不浪費在爭權奪利上了。”任飛眉毛一挑,“報酬既然已經拿到,那麼就此告辭。”
翼峰看著任飛的身影消失在門外,臉上露出了奇怪的表情,似是有一絲憐憫,又似帶著一絲羨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