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聲求叔都驚醒了我們,我們再次朝小艾的目光那裏看過去,居然,真的看到了那粗壯的中年深影,正緩緩地從林子裏走了出來。他的肩頭,還扛著一個麻袋,不知裏麵鼓鼓囊囊是什麼。
求叔的出現,讓我們都陷入了驚詫,因為我們所有人,都理所當然地以為求叔是跟何東在一起的,可是現在求叔,卻一個人從樹林間走出來了。
一瞬間,我看見小艾臉上劃過了什麼,那一絲神情太快,若我不是一直盯著她,幾乎也放過了。似乎是害怕。可是,小艾為何要害怕求叔這樣一個陌生的人?
我的思維已經不夠用,那邊廂,我才發現盛柳看見求叔出現以後,似乎想要說話,但是麵龐上出現了一絲顧忌,竟然欲言又止。最後,還是娟娟強自笑了一下,用一種盡量活潑的語調說道:“求叔,您看見何東了嗎?”
那叫求叔的中年人,我對他始終有不太好的感覺,再聯想到居然是他昨晚上跟何東是住在一起,就更叫我不能想象。何東半夜曾經出來跟小艾進行爭吵,這個求叔知道嗎?又怎麼解釋他昨天半夜在雨停以後,也出現在樹林裏?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想的,下意識去看求叔的鞋子,這一看讓我的額頭跳了一下,因為,他竟然沒有穿鞋子。在他的雙腳上,沾滿了泥水,而他的麵孔,在看見我們幾個人之後,竟然又浮現出了類似嘲弄的神情。
這個神情,短短一天,我已經在他臉上看到很多次,好像我們這些人,他全部都看不起似的。難以想象盛柳說他是被請來引領我們上山的,一個被雇傭來的人,怎麼可能會對我們一而再再而三地產生這樣的嘲弄之色?
“沒有。”簡短的兩個字,我卻看到娟娟臉上出現的失落。
盛柳則是有些不相信,又看了一眼求叔,求叔卻已經背著他的麻袋,自行走到了他自己的帳篷之中。
盛柳看了看娟娟:“現在怎麼辦?”
兩個人不見,和一個人不見,顯然不是同一個概念了。
一個人不見,我們都聯想到了一個詞,在這個山裏,失蹤。
所以娟娟的神情都有些不一樣了:“我們分成兩組,從樹林裏分兩邊找,看看有沒有何東的蹤跡。”
我看著她和盛柳流露出的神情,胸中的那一絲古怪終於成為現實,因為,我不明白,為什麼她們僅僅隻是如此簡短地問了求叔一個問題,就再也不問了。
求叔是跟何東住在一起的,即便他早晨離開了,難道和他同在一個帳篷裏的求叔,就從來沒有發現過嗎?我不知道盛柳和娟娟為何都同時回避了這個問題,我早已意識到,她們似乎、並不願意和求叔進行攀談。
可是我按捺不住我心底的所思所想,我看著若無其事的求叔那張臉,脫口問出來:“求叔,你難道沒有發現何東是什麼時候離開的嗎?”
我這句話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那般突兀,我隻知道,在我問出了這句話之後,盛柳跟娟娟都不約而同瞧了我一眼,那眼神裏,似乎有些遲疑,盛柳在我身邊,她的眼神隱約,還有一點點不安。
可是我依然一動不動盯著求叔,我不知道自己哪裏來的固執,就那麼持續地看著他。我的心裏不斷地在想,這個求叔不管是什麼人,他為什麼跟著我來,可是對我來說他隻是個陌生人,然而何東,在我心底深處,我知道他是我曾經的同窗。
這是一種很奇特的感覺,如果我不是被困於一座大山中,如果不是身處這樣的境地,我也許也難以產生這種不能描述的感覺。
求叔慢慢放下了手上的麻袋,將目光轉向我,就在他目光漸漸停留在我身上的時候,我看到他有些灰白的眼珠子,那眼珠子的顏色從未像此刻這麼清晰,因為我發現不管是昨日上山還是直到此刻,我才真正地和他產生了對視。
求叔的嘴角,露出了一絲嘲諷的笑意,又是他一貫露出的神色,似乎對我極為不屑。
可是我再也不在意他這種表情,我隻想從他的口中,直到何東的消息。
“我沒有看見那小子。”
我立即說道:“為什麼,你們難道不是住在一起的嗎?”
對於我的追問,求叔的眼神一下子冰冷起來。盛柳也拉住我的胳膊:“算了,雲桑,求叔說了不知道。”
對於盛柳這樣的態度,我更加不解,因為不解,也使得我的倔強堅持到底,我盯著求叔:“為什麼不知道,住在一個帳篷,我不相信何東獨自出來,求叔會沒有感覺。”
就好像我離開帳篷,就算盛柳當時沒有發現,她過後還是會有所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