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上,信息不對稱的程度已經到了讓人發指的地步。
你並不知道在這個世界的各個角落裏,此時此刻,真實的,到底正在發生著什麼。
因為,不管你是誰,畢竟你隻有一雙眼睛,一個腦袋。
你隻能看這這麼遠,隻能想這這麼深。
所以你買彩票總是不中獎,所以你的股票總是買就跌賣就漲。所以僅僅是也許,你已經站在一個即將被掏空的冰山上,誰知道呢。******
寒風如刀。
深冬的落葉喬木都已經隻剩下光禿禿的枝頭,入眼處盡是凜冬的蕭瑟。
華夏西南某處大山中,有一戶人家,有一株古樹,人家就在古樹腳下。
這一家人並不知道這是什麼樹,也並不在意,在那亙古以來就從未有人踏足過的地方,在那些原始叢林中多的是浩如星海的茫茫多不認識的物種,哪怕你是株參天大樹呢。
這座房屋是用木板搭建的,也不知道建成多少年了,到處都被風蝕成了暗紅色。其實也不是暗紅色,而是一種很糾結的,在深到快黑,有些沉悶,卻又鮮活而有靈魂的顏色。也許它隻是不想被輕易地表達。
畢竟它經曆了太多,看了太多,是曆史沉澱而成。
這個色彩用再高端的照相機也會失真,用人與自然節目組的專業攝像機也難以校準,用語言也無法描述,最老的畫家也無法調出的,這油膩卻又純樸,真實,那就簡單點隨便點叫暗紅色罷。
牆角處有蟲蛀成的密密小孔,就象是發糕上氣泡孔,斜斜地,驟看去似是淩亂,實際上卻均勻而有韻律。
外壁上,那厚厚的木板牆上整整齊齊地掛著一串串的辣椒、苞穀。
屋裏牆壁上趁手的地方掛著長刀、弓箭、鳥槍,因為這裏偶爾會有野獸摸過來。
長刀的鞘不知道是什麼材質的,看起來象是一種動物的角,又象是什麼動物的硬皮裹成。
弓臂很粗,看起來就很沉重的樣子,箭上的羽毛是白色的,不知道是什麼鳥類的。
鳥槍的槍筒非常長,烏黑發光,槍托處的漆都已經快完全磨掉了,一個藏青色硬皮做成的藥袋掛在槍的旁邊。
寒冬的夜裏,聽著外麵野獸的爪子在牆壁上抓得劃劃作響,也不知道他們害怕不害怕。
有了一些禦險的手段,心裏畢竟還是要踏實一些。
這是下午時分,天色黑黑沉沉的。
一家人坐在一起,中間燒了一個鐵皮爐子,爐子裏的無煙煤燒成似是半透明的暗紅,熱流湧動,驅散著嚴寒。
大家都伸出雙手在上麵烤著,一個大眼睛的孩子更是放了兩個紅薯在上麵,不時翻動著,烤紅薯的香味在空中飄動。
爐子裏偶爾發出輕微的畢剝聲。
兩隻狗也蜷縮在他們的腳下,一隻半睜著眼,盯著紅紅的火光,一隻卻在閉目養神。
一群貓可能有七八隻,在爐子邊好整以遐地捉咬著身上的虱子。坐在上首的是兩個頭發斑白的老人,可能是那個孩子的爺爺奶奶,另外可能是他的爸爸媽媽。
四個大人都用帶著無限憐愛的眼光,看著這個被香噴噴的烤紅薯抓住的小孩子。
“小心,燙手!”
像是媽媽的女子終於是忍不住,小聲地向孩子叮囑著。
時間慢慢地流逝,但對這莽莽叢山中,一家在屋子裏烤火的人來說,“時間”實在是不需要怎麼在意的點了。
大家隻是靜靜享受著這滿山嚴寒中,家裏的無限溫暖。
突然外麵傳來巨大的叫喊聲,隻是聽不懂是什麼語言,也不知道在叫著什麼,卻說不出的淒厲而詭異。
這一家人對此毫不理睬,似乎是見怪不怪了。
而叫喊聲過了一小會兒便自消散了。
天色越發地黑沉。
黑夜要來了。
“烤好了,快快快”
紅薯烤好了,小孩高興起來。其他人看著也不禁露出愉快、欣慰的笑容。
是啊,有什麼比拿自己的勞動果實給家人享受更有成就感的呢?至少這一家人是不知道的了。就在這時,突然傳來了敲門聲。砰砰砰的敲門聲,在這冬夜的黃昏裏遠遠地傳開去。
“快看看去”
女人用她的腳捅了捅旁邊男人的腳。
“誰啊”
男人懶得動,隻是用他山裏人特有的豪邁土音大聲問道。
“有人嗎,我是路過的,看天色晚了,想借宿一下,還請行個方便”是一個男的聲音,說的普通話,聲音聽著挺年輕。
“我們會付錢的”
一個女的聲音,也很年輕,似乎是害怕別人不開門,趕快補上一句。
“快去看看啊”
女人催促道。
門開了,寒風迎麵就撲了進來。
男人眉都沒皺一下,隻是看著外麵竟然有七八個人,都是年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