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話地閉上了眼睛。
再睜開眼睛的時候，恰好看見敬少爺用火折子給屋裏的蠟燭點上，影子映在牆上，一晃一晃的。
他轉過身來，看見我醒了，開心的走過來。
“醒了？”敬少爺坐在我的床邊，“沒事，說話吧，錦弦已經下去睡了。”
“累了一天了吧……”受了傷以後一直沒有機會說話，現在一說話覺得聲音都沙啞了起來，“不用守著我了，我沒什麼事。”
“胳膊還疼麼？”他攏了攏我的發。
“疼……”
“錦弦剛才去休息之前端來一鍋雞湯，現在溫度正好你先喝點。”他把砂鍋的鍋蓋打開，擰下來一隻雞腿放在碗裏，用筷子仔細地把雞腿上的肉拆下來，分成肉絲，拆到半個雞腿的時候已經有小半碗的肉絲，他又舀了些湯在碗裏，轉過來一口一口的喂我。雞湯不知道怎麼燉的，特別鮮，鹹淡也正合口，肉絲鬆軟入味，很快我就喝光了一碗，敬少爺繼續幫我拆另外半隻雞腿。
“也不知道是我好幾天沒吃飯，還是錦弦太了解我的口味，覺得這個雞湯做的真是好。”我砸吧這嘴說。
“覺得好吃你多吃一點，以後呀，你還是要胖一點，就胖成……就胖成過年的時候的樣子就行了。”
“那不是成豬了？”
“就你會亂說話！”他又舀了雞湯開始喂我，“就因為你最近太瘦了，身體不好，拔箭的時候濺出了好多血，差一點挺住就……所以你就應該多吃點把身體養的強壯一點。”
“怕我下次再傷到血管我挺不住？”我咽下一口肉湯，跟他開玩笑。
“你再說這樣的話我就……”他憋不出來下半句臉憋得微微發紅，“你知不知道，米太醫說你憂思過重，身體已經不太好了，這樣身上的傷也不容易好，萬一留下什麼病根就不好了。”
憂思過重，還不是因為他。
不過病根什麼的，我倒是不想留，還是安心配合米太醫的醫治，畢竟以後我的胳膊還要跳舞，可不能有損傷。
“好吧……我多吃點。你不要再念叨我了。”
“我還沒問你為什麼瞞著我說話這件事，你反倒怪我念叨你。我念叨你是為了你好，你瞞我是為了什麼？”
話題終於到了我最不好回答的地步了。
“其實……其實我爹沒有騙你，他也不知道我會說話這件事，我其實……並不是不會說話，就是發育的很晚，可是家裏沒有人耐心教我說話，或者說，沒有人有信心繼續教我了。後來我每天都去官學去扒牆角，後來不光會說話了，還會寫字認字，但是一直沒敢跟爹說，怕他覺得我是個怪物。”
“哪有人會覺得在自己爹的麵前是怪物的。”
我隻笑笑不說話。
對於這個時代的人來說，我的確是個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