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音不知道坐了多久,渾身都要僵硬,好不容易才撐著地站起來,立在馬路邊,麵對著車來車往的路中心,眼前迷蒙一片,這次她確信這是眼淚。
因為雨已經停了,隻有樹下還會因為風吹過而不時落下水珠。
她的衣服全都黏在身上,瑟瑟發抖,眼神空洞地望著一個地方:“是不是因為我太髒了,所以你才不想再認識我了,那這樣是不是就能幹淨了呢……”
她邁步走下馬路,一輛貨車飛速而來,她站定不動,定定地朝著車來的方向。
“如果死了的話……”
來音驀地坐起身來,渾身都被冷汗浸濕,心跳得仿佛要蹦出胸膛,她眼中全都是淚,怪不得他那時的眼神那麼淡漠冷冽,他是不是也知道那一切,知道她早已經不是原先那個幹淨的來音,知道她曾經有過一個來曆不明的孩子……
房間裏隻有她一個人,她掀開被子下床,去了洗手間。
她穿著衣服走進了淋浴房,水嘩地衝下來,冷得讓人發顫,她顫抖著站在水下,頭發全都濕透了黏在身上,她捂著臉,終於嗚咽著哭出來。
這樣的她,讓她怎麼去麵對顧承淮?麵對她的九哥哥……
怎麼洗都覺得髒,來音蹲下身來,嚎啕大哭。
第二天她很晚才起來,出去的時候家裏一個人都沒有,顧承淮帶著顧則安去了新的幼兒園,給她留了早餐和一張紙條,她流著淚將已經冷掉的早餐一點點全都咽了下去。
一個人在空蕩蕩的家裏總覺得有些難受,來音收拾了一下便打車去了醫院。
來奇依舊沒有好轉的跡象,她恢複記憶之後也記起來奇是她親生父親的遠房親戚,她年幼的時候甚至還見過他,可如今麵前的這個人好像和記憶中的無法疊在一起。
她愛她勇敢無畏的親生父親,也愛這個將她視如己出的養父。
“爸爸,你也知道嗎?”她握著他的手,哽咽,“你也知道這一切嗎?不,你肯定不知道吧對不對?”
“爸爸,怎麼辦?我該怎麼辦?這樣的我,要怎麼留在他身邊?”她低下頭,額頭靠在他的受傷,眼淚止不住地落下來。
她出去的時候正好遇到過來的來月,她不想和她多說,可來月卻攔住她的去路:“聽說你做了人後媽?嘖……為了錢還真是什麼都做呢。”
來音揚起頭,用滿是紅血絲的眼睛瞪著她:“滾開!”
來月臉上的笑意僵了僵:“你說什麼?”
“我說,滾開!”來音咬牙,說著一把推開她,大步往外走去。
在來月麵前那麼強勢,可剛剛離開她的視線,來音便扶住了牆大口喘氣,眼淚依舊在眼眶不停地打轉,她剛想抬手抹一下,眼前忽然出現一雙鞋子。
她轉身想繞過去,那人卻又站在了她麵前。
她有些詫異地抬頭,便看到陸潛那張帶著略微僵硬的笑容:“好久不見了,小師妹。”
來音移開視線,不想讓他看到自己的眼淚,可他已經看到了,捏住她的下巴:“為什麼哭?顧承淮欺負你了?”
“沒有。”來音抬手打掉他的手,“不用你管。”
“我是不想管,可現在是你讓我看到你哭,我怎麼能不管你!”陸潛氣得壓低聲音叫道。
來音咬唇,不願意說話。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是不是因為顧承淮?”
“不,不是。”來音搖頭,“和他沒有關係,和你也沒有關係,陸潛,求求你,不要管好不好?不要管我。”
陸潛看著低著頭,一臉傷心的來音,氣極,深吸了幾口氣,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帶她往外走,她嚇了一跳,想要掙開:“你幹什麼?”
“我送你。”他頭也不回。
“不用你送,我自己回去就好。”
“你這個樣子還能開車?我說了,送你回去!”陸潛堅持。
來音沒辦法拒絕,隻好跟著他走。
陸潛是坐經紀人的車過來的,這會兒直接坐進了她車的駕駛座,卻沒有發動。
“來音,”他叫她,“你過得並不好,是不是?如果是新聞的事情,顧承淮應該會解決,你大可不必這麼……”
來音一直低著頭,又忍不住落下淚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