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後,我幾乎什麼事都沒有管,繼續看這本書,一口氣讀完。這本書最早是用英文為外國人寫的,然後才翻譯成中文。這種寫法最合我的胃口。我完全被折服,也更想自己去親證這個過程。我想知道,我夢裏時常出現的一些場景,是不是過去生中的去過的地方;我想知道,上輩子我和舒靜和是不是認識?如果不認識,為何這麼長時間過去了,我依然念念不忘地掛念?我心裏隻能和這些大德們抱歉,他們寫這些書,是要眾生放下“情執”,我看了這些書,卻更加執著地想弄清楚“情”是怎麼回事?我想弄清楚,過去發生了什麼,為什麼它一直這樣子存在著,無聲無息,卻一直在影著我,左右著我。或許我隻有弄清楚是怎麼回事後,才能真正放下。這些想法這麼奇怪,但我卻異常平靜。因為,我認為這真是一件非常嚴肅的事情,值得我去花時間和精力去做。我又去看舒靜和《雲上扶桑》的博客,這一次,我讀的是她《野狐禪》中的第二篇小說,名叫《宿命》。如果知道她的生活軌跡,不難猜測,這是寫她在國外交換讀書以及回來之後的部分故事。“記得一年前離開,去M國的G大進行交換的時候是秋天,天氣清朗,雲若枯絲,長空寂寥。轉眼一年就過去了,回來的時候,又是秋天!當飛機緩緩降落在H市機場的時候,依然是如此一番長空寂寥的景象,好像什麼都沒有變。依舊坐在機艙座位上的方羽,看著長空中的枯雲,眼睛有點濕潤。終於結束學習生活回國了,可以正式開始新的生活了,一切都可以從頭開始了,方羽卻沒有太多驚喜。比起一年前,她的頭發更長了,卷曲著,臉上帶著墨鏡,身體比過去削瘦了不少。她身邊不少同齡的同學和朋友們,這些年都紛紛當了爸爸和媽媽,都變得有點麵光水滑,日顯富態,她卻隻是比過去更削瘦和憔悴,卻也更清澈和清淡。G大的學習生活充實而忙碌。方羽幾乎每天都把自己的日程表安排得滿滿的,沒有給自己一點閑暇,她怕自己停下來就會奔潰。所幸,語言的學習和適應,專業知識的拓展和提高,專業資料的查閱、課程論文的完成幾乎要占據她全部的時間。這裏的學習要比國內的高強度得多,想胖一點都很難。食物尤其難以下。方羽不得不自己在周末的時候買足一個星期要吃的米和麵,還有的西紅柿、卷心菜、胡蘿卜、土豆,然後在宿舍中用電飯鍋燉著一起吃。即便這樣子隨意燉的蔬菜,方羽都覺得比外麵的披薩漢堡好吃。國外的生活,看著天闊雲疏,自由自在,實則十分孤獨和艱難。方羽隻想快點修完學分,能早點回到國內,開始工作,開始生活。她厭倦極了獨自一個在國外的求學生活。有一個小小的插曲,方羽曾在某個瞬間幻想過,它是否會改變自己生命的軌跡,結果,事實證明,那隻是一個小小的插曲。方羽的世界,一切都像宿命一樣,循環地上演,重複地上演。這個小插曲來自於一個英文名叫Gary的新加坡男人,他的祖籍在中國大陸H市,很小時候就隨父親移居到了新加坡。這樣算來和方羽算是半個老鄉了,能講國語。他在G大進修法律專業,和方羽同選了一門《東南亞文化史》的課,就認識了。因為是半個老鄉,又能講國語,倆人自然而然不時約在一起吃飯。他的國語有點不標準,而且講起來也有點費勁,但因此而很特別。尤其是他在叫方羽的名字的時候,又緩有慢,總是叫方羽忍俊不禁。當方羽這樣子忍俊不禁地笑的時候,Gary就又會又緩又慢地加一句:‘方羽,平時難得見你笑,笑起來真好看,多不敢多看你了。’Gary做什麼事情,都是緩緩的,好像效率很低。一開始,方羽幾乎都不能接受他這種緩慢的節奏,但後來方羽才發現,Gary看著緩慢,但對事情很有主見,外鬆內緊,非常用功,什麼事情在他手裏,最後都能善始善終,做得穩穩妥妥的。是一個內斂、成熟的男人。十二月聖誕節的Party上,Gary一次又一次接連著邀請方羽跳舞。方羽有點不好意思,和他說:‘Gary,這樣子好像不太符合禮節啊!’‘很喜歡和方羽在一起!’Gary一邊說,一邊擁緊了方羽,把方羽貼得更近。方羽忍不住沉醉於Party的歡樂和男性的力量所構築出來的氣氛中,她任憑Gary帶著她在舞池裏旋轉。一曲終,Gary拉著方羽的手,走到屋外的走廊上,對方羽說:‘方羽,我是說認真的,我真的喜歡你。我不是隨便的人,我是真心喜歡你。我都不敢多看你的眼睛,你知道嗎?我怕看多了,會愛上你。你能答應我們相互陪伴一段時間嗎?’‘相互陪伴一段時間?什麼意思?’‘這裏學習結束後,我要回新加坡,你要回中國。那在我們各自回去之前,相互陪伴對方。’‘你在新加坡有太太吧?’方羽突然感覺到這一層意思。‘是的,我有太太……’Gary還要解釋,方羽一下子就變得憤怒了起來,打斷了他的話,說:“Gary,我以為你和別的男人不一樣。可是原來沒有什麼區別!為什麼你們男人總是這樣子呢?自己有太太,有女朋友,還要和另外的女人談情說愛?為什麼你們都是一個樣子?”“因為,喜歡上你了,沒有辦法啊!在G大的校園裏,喜歡和你呆一起。”Gary費力地解釋。“Gary,謝謝你的喜歡。也感謝你在我喜歡上你之前,讓我知道你有太太,這說明,你至少沒有存心要騙我。可我不玩這種感情,我玩不起。”方羽說完,笑著和Gary揮手轉身。她實在不願意自己在這種場合迷失了自己,她再也不願意經曆這種莫名其妙、沒有結果、不負責任的情感。在轉身的刹那,方羽剛剛的笑變成了自嘲的哭泣。“方羽啊方羽,你也太搞了!搞什麼不好,總是遇到這種事情,為什麼總是會重複地遇到同樣的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走到哪裏,都會有人說喜歡你,愛你?可又都是如此荒唐又不堪呢?”她無限傷感的、無聲地詢問著自己。這個小小的插曲就因為方羽這種決然的拒絕,戛然而止。而後,方羽隻專注於完成學業,社交類的活動,能不參加就不參加。在結束這段學習的前兩個月,方羽開始聯係國內H市的研究機構,也托過去的老師朋友幫忙提供資訊。不久就得到了回複,工作的落實還是順利的。一切都很好,父母健在,工作穩定,身體健康,天很藍,海很碧,隻有一顆心,很寂。來機場接方羽的,是Antony,一位已經相識相知十七年之久的青衫之交,這次工作的落實和聯係,之所以很順利,也和他的幫忙有關係。這麼多年了,方羽都在外麵漂著,實際上和Antony的聯係並不多。隻是,每次當方羽準備回到H市的時候,Antony似乎都能預知一樣地打來電話。有時間,他就親自來車站接她,如果實在走不開,也一定會很快安排著一起聚一下。這麼多年了,從來沒有變過。Antony一看到方羽,就給了她一個擁抱。被Antony擁抱著的方羽,忍不住哭了起來。這滿身的疲倦,這端著的堅強,可以在一個自己這麼信任的朋友麵前,全部卸下。隔山隔水,不相見,不思念,可一見麵,原來,一切都在,依然如故!方羽很慶幸,自己年少的時候,就懂得愛的界限,沒有和Antony相知相愛過界,所以,他們擁有了十七年之久的友誼,這是唯一一段例外的感情。Antony之外,所有的愛和被愛,都宿命般地被辜負。方羽想,難道自己愛情,真的是“宿命”般地被詛咒過:或者不愛,便能擁有Antony這樣子永久的青衫之交;若愛,就注定飛蛾撲火?這到底是為何?誰可解釋?”我看完這篇也隻有短短2300多字的小說,忍不住仰麵長歎。我不知道在舒靜和的世界裏,是不是真實地存在著一個Antony,我希望有,這樣,在她長年孤身一人漂泊在外,回到家鄉的時候,可以有這麼一位她完全信賴的朋友,給予她這麼一個溫暖的擁抱。但我非常肯定地知道,長久以來舒靜和一直想和我能保持一輩子的青衫之交。她希望我也是Antony,無論如何隔山隔水,無論如何不想見,甚至不思念,可是,都在那裏,隻要彼此需要,都可以給予最溫情長久的支持。我也不知道當舒靜和在G大讀書的時候,是不是真的有一個Gary這樣的人出現,並試圖與她有這麼一段相互溫暖對方的交往。但我完全看得出來,當舒靜和憤怒地指責Gary:“我以為你和別的男人不一樣。可是原來沒有什麼區別!為什麼你們男人總是這樣子呢?自己有太太,有女朋友,還要和另外的女人談情說愛?為什麼你們都是一個樣子?”我深深地知道,她在寫這段話指責Gary的時候,也在指責我。?我與舒靜和一樣,我也想知道,為什麼這麼好的一個人,這麼一個對世界、對別人都沒有惡意,隻有善意和成全的人,就是不能擁有一份屬於自己的美好的愛情?